第51章 警察的職責

  鄭為之的心如撕裂一般疼痛。

  無盡地後悔與自責。

  明知道酒吧里魚龍混雜，卻還是沒有好好地保護好她。明知道肖俊義死了，肖俊偉不可能無動於衷，會想盡辦法報復，卻覺得他身在鄰國，沒有辦法知曉他身邊的情況。

  如果他這邊的進度能夠快一些，破獲毒販的組織線路，那麼肖俊偉無人可用，這樣的事情可能不會發生。

  他用顫抖的手撫摸著凌魚樂的臉頰。

  「樂樂，怎麼會？」

  「豬豬，這是我自找的。」凌魚樂哽咽著說道。

  

  「多長時間了？」

  「就在你受傷住院的時候。」

  「時間還不長，戒毒的可能性很大。」鄭為之安慰她道。

  其實，他知道這是一句屁話。

  快樂點屬於一次上癮的毒 品，並沒有服用時間短就容易戒斷的說法，但此時他不能不用這樣的語言穩住凌魚樂的心。

  他最擔心的，是凌魚樂不配合。

  毒 品的致癮作用，尤其以心癮為最。

  他剛剛已經見識到了，不管是葉絲絲還是黃瀟瀟，都不斷為自己開脫，極力避免戒毒。

  吸 毒是壞事，到她們嘴裡可以變成好事，完全地顛倒黑白。

  他需要先給凌魚樂樹立一個信心，毒 品是可以戒斷的，最加上她的主觀要求，才有可能戒毒。

  如果凌魚樂的腦海里，一直盤旋的是毒 品無法戒斷，那戒毒的可能性為零。

  「樂樂，你陷入的時間不長，馬上戒毒，是可以戒斷的。」他繼續說道，一定要強化凌魚樂的念頭，讓她配合著戒毒，「毒 品對人的影響太大了，上次我看到一名吸 毒者，才三十來歲，就已經瘦骨嶙峋，像六十歲的老頭。」

  他最怕的就是凌魚樂也像黃瀟瀟她們，搬出一堆歪理來，他已經打了無數的腹稿，打算說服凌魚樂。

  女孩子愛美，也許這方面可以打動她。

  如果她不相信，他可以從公安的內部網絡中，調出大量的照片，這些都是真實的案例。

  如果還是不能說服她。

  也許可以讓她看看，吸 毒危害後代的案例。患有毒癮的媽媽，孩子才出生就患上了毒癮……

  「嗯，我早就想戒了。」凌魚樂疲憊地說道。

  鄭為之一呆，又是一喜。

  準備好的腹稿都用不上了，這是好事。

  「那我們明天就去戒毒所。」事不宜遲，早點行動，也好早點安心。

  「不。」

  鄭為之驚愕地看著凌魚樂。

  你不是說想要戒毒的嗎？

  你這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嗎？還是說，你知道我會準備很多的佐證材料說服你，所以先答應戒毒，拖延時間，是個權宜之計。

  「你不是想要戒毒的嗎？」

  「豬豬，我是想要戒毒，但我不能去戒毒所，過了初十，我們樂隊還有演出的任務。其實，這次準備和你出去度假，我就是想戒毒的，我打算把快樂點留在家裡，在和你一起出去的幾天裡，把它給戒了。我相信，只要你在我身邊，我是能夠戒掉快樂點的。」

  凌魚樂依靠在鄭為之的身上，喃喃地說道。

  「樂樂，不可能的，不到戒毒所，僅憑自己，不可能戒斷毒癮。」

  到了戒毒所，都不一定能戒斷。

  你以為是電影裡演的，自己綁上自己，涕泗橫流過上幾天就能戒斷嗎？

  樂樂這是對毒品的危害了解還不夠。

  鄭為之拉扯著自己的頭髮，直到頭皮仿佛脫離了。說到底，還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沒能讓樂樂明白吸食毒品的後果。

  戒毒所一年，回來再兩年，只能說有了一半的成功機會。

  「不，我能的，豬豬，你要相信我，我可以的。」

  兩人爭論不下。

  鄭為之賭咒發誓，見過無數戒毒失敗的案例。

  凌魚樂也賭咒發誓，她一定能夠憑藉自己的毅力，戒斷毒癮。

  鄭為之一聲長嘆。

  勸凌魚樂戒毒之前，他死也想不到，難題會出現在這裡。

  枉費心思，準備了一大堆吸毒有害的材料。

  哪承想，分歧在於怎麼戒。

  兩人爭論許久。

  「給我幾天的時間，我就在家裡戒毒，回家就把快樂點都扔了……到年初七，如果不成，我就跟你去戒毒所。」

  最後還是鄭為之讓步，同意了凌魚樂的方案。

  ……

  第二天早上，鄭為之將凌魚樂送到了樓下。

  「豬豬，你不要上來了。我自己能夠做到的。」

  「豬豬，你竟然不相信我嗎？」凌魚樂泫然欲泣，「如果你都不相信我，我的精神支撐從哪裡來？」

  鄭為之只能答應下來。

  他也有要緊的事要做。

  宋光，不可能只是他搞出來的，背後肯定有人在搞鬼。

  不找出那些人來，寢食難安。

  「誰，大清早的，敲什麼門，報喪啊！」宋光開門的時候，還不耐煩地嚎了一聲。

  「鄭警官……」宋光的臉色一變，像是想起了什麼，趕緊就要關門。

  鄭為之死死地推著門。

  「光頭，怎麼不歡迎我啊？」

  「怎麼會，鄭警官是稀客，請都請不來，怎麼可能不歡迎！」宋光強顏歡笑，讓開了路。

  「今天吹的什麼風，竟然來了貴客。」宋光強按下內心的慌張，張羅著燒水泡茶。

  「光頭，過來坐下吧，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就不藏著掖著了。」鄭為之一屁股坐下，拿眼睛盯著宋光。

  「鄭警官，到底什麼事啊？你說的，我可不明白。」宋光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一副戒備的姿勢，仿佛只要有個風吹草動，就能像受驚的兔子，躥到草叢深處似的。

  「你為什麼讓樂樂嗑快樂點，是什麼人指使你的？」鄭為之開門見山地問道。

  果然是為這個來了。

  宋光明白了鄭為之的來意，想起了那人教過的辦法，心裡反而漸漸鎮定下來了。

  「什麼快樂點？我不知道啊！」滿臉委屈。

  如果不是有三女共同指認，鄭為之說不定會被騙過。

  「她們都說了，你覺得我是不知道情況，來訛你的嗎？」

  「這個，我真不知道。」宋光叫屈，「什麼是快樂點？我都沒聽說過。」

  鄭為之冷眼旁觀。不去做演員，可惜了。

  他眼睛一掃，就看到了藍色小藥丸。

  宋光在自己家裡，根本就沒有興起過隱藏的打算。

  「這是什麼？」鄭為之把藍色小藥丸甩在宋光的面前。

  「有點咳嗽，所以買了點藥養嗓子。」宋光依舊抵賴，「你知道的，雖然我是樂手，不是歌手，但也會有和聲的，嗓子必須保護好。朋友介紹的，這藥丸雖然看起來普通，但效果真的好，我用了之後，才發現朋友說的真對。」

  煞有介事，就像真的似的。

  鄭為之大怒，他想把藥丸狠狠地甩在他的腦門上，想拿拳頭用力地砸在他的金魚眼上，想用腳牢牢地踩在他的子孫根上。

  欣賞他那痛苦的表情，也許才是今天的快樂。

  但，不能夠。

  他壓抑住自己的怒火。

  鄭為之冒火的眼睛，在那麼一瞬間讓宋光感到憂慮。但沒有隨之而來的後果，他開始得意了。

  怕他幹什麼？

  他是警察，警察不能打人。

  你去投訴他，他的警服都穿不了。

  宋光想起了那人說的話，只要抵死不承認，他能拿自己怎麼樣？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還把這藥推薦給了樂隊的其他人，他們用過之後，都說好。」

  「至於你說的什麼快樂點，我還真不知道。」

  「鄭警官，你抽菸嗎？如果抽菸嗓子不舒服，也可以試試看這個藥，百試百靈。」

  挑釁。

  可恥到了沒有底線。

  鄭為之緊緊地捏起了拳頭，他的眼神銳利，像是要撲向獵物的獅子。

  「鄭警官，這是我家。」宋光洋洋得意地提醒道。

  萬一他要動手，就告他個私闖民宅，動手打人……就等著挨處分吧！

  連處分都是輕的，開除我才滿意。

  不開除，我就四處上訪。

  宋光得意地想道。

  「你覺得我沒法治你了嗎？」鄭為之強壓著怒氣，問道。

  「哎喲，您這是什麼話，您是警察，職責是打擊犯罪，保護老百姓……我就是您需要保護的老百姓。」

  「至於您覺得這是快樂點，可以報警啊，忘記了，您就是警察，您可以把我們樂隊的五個人一齊抓走，看看到了裡面，您那位小女友，會不會受人欺負。」

  他斷定鄭為之隻身找上門來，就是不想報警。他不想讓樂樂進去，如果一進去，樂樂的名聲是沒了，也會恨他一輩子。

  「你真不想告訴我，背後是誰在搗鬼？」

  「鄭警官，你的問題我聽不明白啊？」宋光故意用手攏住耳朵，像是要接收更多的聲音。

  「那好。」鄭為之起身。

  「好走，不送。」宋光斜倚著，沒有動彈的意思。

  「你……你想幹什麼？」看著鄭為之隨手拿起充電線，向他走去，他終於覺得害怕了。

  「你記性差，也許需要我幫你回憶回憶。」

  宋光被充電線捆住了手腳。

  他的眼睛追隨著鄭為之。

  鄭為之淡然地笑著，在宋光的眼中，笑得像個惡魔。

  惡魔的手上套上了保鮮袋，這是為了不留下指紋麼？

  惡魔拿了水果刀過來，似乎怕水果刀不夠鋒利，他還用碗底來回摩擦著。

  失去了視覺。宋光的眼睛被毛巾蒙上。

  他想嚎叫，才張開嘴，就被塞進了東西，鼻端就有一陣的臭味，那是他換下來的臭襪子味道。

  「你知道，我是刑警，還是負責現場勘查的。」鄭為之輕言輕語地說道，「我想到了你抵賴的可能，所以避開了監控，我會讓你死去，保證別人找不到一絲有用的痕跡。」

  宋光感到聽覺格外地靈敏。

  水果刀放在茶几上的聲音，刺耳的像是耳邊有炮仗炸開。

  宋光心裡狂喊，我不敢了，你放開我。但他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他用力扭動著身軀，想表示自己的臣服，可是在鄭為之的眼中，那是不甘示弱的舉動。

  「我聽說，人的血，放出來只夠一臉盆，也沒有實踐過，不知道真假，今天，正好可以用你的血來試一試。」鄭為之的聲音充滿了平靜。

  平靜的海面下，卻掩藏著憤怒的波濤。

  宋光的身體不停地向後縮，似乎沙發像海一樣寬廣。但很快就被鄭為之拎了過來。

  他後悔，他掙扎。

  鄭為之將他綁在裝飾的圓柱上，讓他無法動彈。

  如果能重來，我一定會老實說的，他在心裡吶喊，可惜鄭為之一點都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