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背鍋

  火光熊熊，

  炙熱的氣息，在遠處也可以感受得到。

  消防車的警報聲，一聲緊似一聲。

  肖俊偉木然呆立著。

  記憶的深處，也有一團火……

  「我發誓，我會為你報仇的，讓他同樣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不僅如此，還要讓他目睹著，卻無能為力，肝膽俱裂……」肖俊偉惡狠狠地想著。

  觀望的人影悄悄地消失了，就像他從來沒有來過。

  「小鄭，你是怎麼回事，這麼重要的事，竟然只身前往，就不能叫幾個人一起嗎？你知道這有多危險？」

  

  袁群英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他最開始的時候，對鄭為之是有意見的，但相處下來，覺得他也沒有那麼世故，反而有一些直率的東西，吸引了他。

  自從兩人私下裡互叫起綽號取笑之後，關係好像更融洽了一些。

  這次是真的痛心。

  小伙子要搶功勞，也不能這樣干啊！

  肖俊義死了，他只是一位被羈押的嫌疑人，又沒有證據證明他是殺人犯，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如果家屬鬧上來，怎麼交待？

  搞不好，這身衣服都要被扒下。

  還有，舉報領導，這算是怎麼回事，顯示自己很能，很正直嗎？

  你是個小組長，一切行動不只代表個人，還代表了整個小組。那你做事前，能不能與組裡商量一聲……

  袁群英有些憋屈地想到。

  吳進榮走進了辦公室。

  他的臉僵得像木偶。

  「鄭為之，惡劣的影響已經造成了……」他痛心地說道，「雖然網警中隊已經出動，基本控制了地域範圍內不良消息的傳播。但這件事，已經引起了境外一些媒體的關注，而這是我們的網警所不能及的地方。」

  「局裡的意見，你先停職檢查，等待事情平息之後，再做出適當處理。」

  「吳組，其實小鄭組長也不故意的，這停職檢查……」袁群英想為鄭為之說上幾句好話。

  「他年紀輕，不明白，難道你也不明白啊？」吳進榮阻止了他繼續說話。

  事情鬧這麼大，總得有個背鍋的。

  這個鍋，鄭為之不背，難道還要其他人背？讓領導背？

  照片都上去了，其他人能背得起嗎？

  鄭為之低著頭不說話。

  「小鄭啊！」吳進榮以為鄭為之想不通，「這件事是鬧大了，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你呢，受傷了，正好可以借這事休息一下。」

  「不是……」鄭為之想要說話。

  「別想太多，現在不是辯解的時候，要相信組織，會給你公平公正的處理。」孫達斌道。

  「是啊，小鄭，吳組肯定會為你申訴的。」袁群英好像對著鄭為之說話，眼睛卻總瞄著吳進榮。

  縣官不如現管，無時無刻不為你小組長開脫。吳進榮在腹誹，也不知道行動發起之前多勸說。

  袁群英如果知道他想什麼，肯定會覺得委屈，他也沒跟我說過啊！

  「真不是……我是想說……」鄭為之想了想，接著說道，「我覺得還是單獨匯報比較好。」

  袁群英臉色一僵。

  虧他還努力替他辯解來著。良心都被狗吃了。

  他氣呼呼地站起來，「我要去上個廁所。」

  「小鄭，你要想開點……」吳進榮看到鄭為之神色有些嚴肅，趕緊勸解。

  小伙子，別想不開，做些不該做的事。

  「吳組，肖俊義是以前的三起連續殺人案的兇手。」鄭為之一開口，有些石破天驚。

  吳進榮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好吧，叫你別想不開。你倒好，用這種方式替自己開脫。

  證據呢？有證據嗎？

  你以為，就你這麼一說，法院就能認定這個事實嗎？

  小伙子，還是太年輕了。

  「小鄭，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吳組，我不是胡思亂想。肖俊義的租房裡，有三張紙貼在牆上……」

  吳進榮聽他說完，有些不可思議。

  「真的？」

  「千真萬確。」

  「雖然他自己承認了，你又沒有錄音，即使有錄音，偷偷錄下來的，也不能在法庭上作為證據……」

  「一開始我也覺得是沒有證據，但我想來想去，總覺得應該有一點機會的，但不保險，所以只匯報給你聽。」

  如果肖俊義是前三起積案的兇手，那麼鄭為之的行為不僅無錯，反而有功。

  所以鄭為之說的這個信息太重要了。

  吳進榮立刻回去布置。

  「吳組走了。」袁群英回來時，吳進榮已經離開。

  「嗯。」

  「他沒說什麼吧？」

  「沒什麼，叫我安心就好。」

  袁群英鄙夷地翻了一個白眼。

  只能對吳組說，嫌我礙事。還不就是那點破事，把你家的背景拿出來當擋箭牌嗎？

  也不知道吳組有沒有做到「威武不能屈」，他看鄭為之的眼神都有些厭惡。

  這種人，就應該好好接受調查，接受再教育。

  第二天一早。

  吳進榮興沖沖趕來。

  「鄭為之呢？」

  「你不是讓他停職接受調查嗎？」

  「啊，說說罷了，今天還真不來了啊！」

  說說……罷了……袁群英的腦海里有一萬隻蒼蠅飛過，威武不能屈啊，吳組！

  上級的命令，你只是傳達的啊，吳組！

  算是看錯你了。

  「吳組，你怎麼在這？」鄭為之懶洋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你昨天說的，他們連夜趕工，一早結果就出來了。」吳進榮高興地聲音都有點發顫。

  兩年多的積案，沒想到就這麼破了。

  「提取了胃容物，裡面有沒有消化的方便麵，從中提取到了精Y，和肖俊義的DNA比對成功。」

  耶！

  鄭為之高興地豎起了雙指。

  袁群英有些傻傻地看著他倆。

  什麼情況？

  吳進榮解釋了一番，他才明白。

  肖俊義竟然如此狡猾，這種方法都想得出來。

  「他是怎麼知道的？」袁群英問。

  「可能是誤打誤撞，但一次成功之後，讓他的第二次第三次都有了模仿的方案。」

  「為什麼連續三起之後，肖俊義成功控制了自己的行為呢？」袁群英繼續問道。

  這在心理學上是說不通的。肖俊義通過這種方式獲得巨大的快感，尤如上癮一般，不是隨便就能停下來的。

  「我估計是藥物的作用。」鄭為之說道，「這個查一查他的病歷就可以知道了。之前殺人，應該是肖俊義情緒失控的結果，在長期服用藥物之後，他比較好的控制了情緒，所以後來沒有兇殺案的發生。」

  「那葉愛嬌被殺案是肖俊偉所為嗎？如果是的話，那麼這兄弟倆……簡直是人神共憤啊！」袁群英道。

  吳進榮又板起臉。

  哎，破獲了三起積案是值得高興，可葉愛嬌這起案件，是一把手何書記親自下令，要求一周內破案的。

  頭疼。

  當然，更頭疼的是孫達斌。

  在聽了吳進榮的匯報後，他擺擺手。

  「接下來，怎麼抓到肖俊偉，你倒是說說看！」

  兩個嫌疑最大的人員，一個重傷昏迷，一個不知逃到哪裡，連聯繫的紐帶都斷了。

  都怪鄭為之。仗著家裡有些背景，就胡作非為，就連自己，也說舉報就舉報了。

  遇到他，真是倒霉透了。

  如果當初對肖俊義嚴刑逼供，說不定他就把自己的事情，還有肖俊偉的事情一直供述出來了，哪有那麼多麻煩。

  「可是，肖俊偉肯定是兇手嗎？」吳進榮有些懷疑地說道，「他為什麼要殺葉愛嬌呢？與他相比，我覺得更有可能的是牛金勇，他們兩人，一個管收錢，一個管送貨，極有可能產生分贓不勻的事，從而激發了牛金勇的殺機。」

  「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惜牛金勇昏迷著。」

  「孫隊，牛金勇醒了。」

  「醒了啊，真好。鄭為之還是很有一套的。」孫達斌撫掌大笑。

  吳進榮傻眼。

  剛才誰說鄭為之像個傻缺來著。

  ……

  牛金勇的供述：

  肖俊偉是鄰國K組織的成員，專門負責興安這一區域，這些年K組織在興安市混得風生水起，肖俊偉居大半的功勞。

  而葉愛嬌和牛金勇都是肖俊偉的手下。

  葉愛嬌傍上了副市長肖繼福，開始肖俊偉是高興的，通過肖繼福之手，有些難辦的事情，很容易就辦到了。

  牛金勇為什麼能夠在殺死緝毒警察之後，不但能逍遙法外，還能繼續在興安市活動。

  這是因為通過肖繼福的關係，給他辦了新的身份證明。

  為此，他把小平頭改變成了有劉海，就是為了遮掩自己的身份，小平頭的時候，額頭的疤痕太好認了，但留了劉海，只要不把頭髮撩起來，就看不到疤痕，不是很熟悉的人，也認不出他來。

  但是，葉愛嬌看到肖繼福手中巨大的權力之後，也生出了新的想法，她不甘心被肖俊偉控制著。

  錢，她已經賺得差不多了。

  涉毒，這畢竟是要掉腦袋的事。

  如果能夠通過肖繼福洗白上岸，從此海闊天空，那是多麼美的事。但是這女人做事不靠譜，悄悄試探了幾回，使得肖俊偉起了警惕之心。

  沒過多久，肖俊偉就提前下了狠手。

  黑暗中，一張照片被菸頭點燃。

  紅色的一圈越來越大。

  凌魚樂的容顏逐漸被吞噬。

  「呵，唱歌的小女友。也許『快樂點』就是她的歸宿。」

  「從她身邊的人開始，最後讓她同流合污……」

  當那個刑警看到自己的小女友，是主動吸毒的，到時是什麼樣的神色呢？

  哈哈哈……黑夜中的狂笑如夜梟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