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逃竄

  肖俊義醒來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張關切的臉。

  帥帥的。

  真想在這上面砸上一拳，讓這張臉變了形狀。

  「你醒了。」

  「你是誰？」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

  「我叫鄭為之，就是那天抓你的人。」鄭為之說道。

  「呵呵，記得。那天我被你追，累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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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追你，累得也像狗一樣。」

  兩人相視一笑。

  「我為什麼在這裡？」肖俊義抬抬手，發現有手銬銬在床邊的欄杆上。

  他用另一個手，掀起了自己的衣服。

  胸腹之間，略有烏青，不注意看，還看不出來。

  「怕你被打死了，如果你被打死了，有一批人要跟著遭殃的。」

  「我看，是唱完黑臉，唱紅臉吧！」

  「你可以這樣想，反正沒人能夠禁止你的想法。」鄭為之輕聲說道，「為了這事，我也負了傷，我也很想及早破案，但我不希望用破案為藉口，做違法的事。」

  「不過，有一點我還是要勸告你的，你的哥哥現在是頭號嫌疑人，你拒不交待的行為，也犯了包庇罪。」

  「你怎麼知道的？」

  「什麼？」鄭為之有些莫名其妙。

  「殺人犯。」肖俊義指的是抓捕時候，鄭為之的喊話。

  「有證據的。」鄭為之以為是說他哥哥的事。

  「其實，葉愛嬌是我殺的。」肖俊義坦然說道。既然都知道了，也不妨礙多承認一個。把哥哥的罪扛下來，他就可以安然離開了。

  「呵，你說說過程看。」鄭為之一副「我不信你，但還是聽你說完」的神情。

  「葉愛嬌以前是坐 台的，我認識她，那天正好路上看到她，就跟著她去了她家。

  這婊 子，現在要價太高了，所以我殺了她。」

  「就這樣？」鄭為之眨動著眼睛，雖然知道你在編故事，但也太敷衍了吧！

  「你還要怎樣？」

  「怎麼的也得有點細節吧？比如說，你們談了多少價，你是怎麼殺她的……說完整點，也好讓他們把你當兇手結案。這樣，你哥就能遠走高飛了。」

  「我讓這賤貨用嘴替我服務，她說噁心，我不讓她吐，她只能去吃點東西壓一壓，後來，我又操了她一回，她要加錢，我不同意，於是就把她掐死了。」

  「無稽之談，好了，你該吃藥了。」鄭為之說著，站起了身子。

  看似有點案情的影子，其實關鍵細節都對不上。

  肖俊義是想替他哥哥扛下來，還是精神上的問題發作了，或者兩者皆有？

  先讓他吃點藥，清醒一下。

  他拿來了藥。

  「以前的事，不用交待嗎？」

  「什麼以前的事？」鄭為之一楞。

  肖俊義也一楞。

  「沒事了。」他說道。

  「話都說不清了，看來病得不輕。」鄭為之暗自嘆息，把藥遞了過去。

  肖俊義低頭吞下了藥片，眯起眼睛。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燈光，還有消毒水的氣味。

  差點上了大當。

  他以為自己以前的事情都被掌握了，既然如此，也不差背上殺死葉愛嬌的事。

  可是，鄭為之並不知道。

  但自己說的這麼清楚，回過頭來，他肯定會想得到。

  能夠瞞多久，一天，還是兩天？

  必須要想辦法……

  他無意間抬起左手，金屬撞擊的聲音傳來。

  「我想上個廁所。」

  「稍等，我把手銬解開，不過，你不用想趁機逃走的，我會守在門外的，手銬也會銬在裡面。」

  喋喋不休。

  真是煩人。

  考慮到自己一隻手被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肖俊義忍住了打他一拳的衝動。

  「哎喲！」手銬剛解開，肖俊義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怎麼了？」鄭為之彎腰去看。

  肖俊義的右手，飛快地擊打在鄭為之的後脖頸處，鄭為之一個趔趄，撲倒在病床上。

  肖俊義一看到機會來了，迅速解開手銬的另一邊，然後把鄭為之銬在床頭。

  「原來那句殺人犯是亂喊的，害我白擔心了。」

  手機扔掉，門反鎖。他整整衣服，瀟灑離去。

  ……

  「小軍，你怎麼了，為什麼會被抓來？」

  魏軍眼神有些呆楞，看著披頭散髮的母親。

  「丁紅花，你不要再吵鬧了，他對於犯罪事實，已經供認不諱。」

  「小軍，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警察打人，你被迫還擊的，這是正當防為啊！」

  「他是襲警，還有，他的唾液檢測呈陽性，是吸毒人員。他已經交待了，首次吸毒是在十六歲的時候。」

  什麼！？

  尤如晴天一個霹靂。

  丁紅花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小軍一直很乖的。

  老魏家的獨苗，怎麼能吸毒呢？

  怎麼了，這個世界怎麼了？

  是誰禍害了我家的小軍？

  ……

  肖俊義出了門，從一個乞丐的碗裡搶了幾十塊錢。穿過了幾條弄堂，再出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改變了自己的打扮。

  太陽帽，墨鏡，身上的T恤也換成了黑色系。

  他對著店裡的鏡子端詳了一番。應該沒有人能夠認出來了。

  他找了地方，打了個電話，查看了位置後，他跳了一輛公交車。

  又轉過了幾站車。

  這是一個他很少會過來的小區。

  但，這裡還是有他租住的房屋。為了防止別人發現，他用的是撿來的身份證。

  他從門旁掛的飾物里，摸出了鑰匙。

  狡兔三窟。

  那些警察想破腦袋，也不可能知道這個住處。

  事到如今，只能跟著哥哥去鄰國了。

  異國他鄉，是他不願意去，但現在卻不得不去的地方。

  「跑那麼快，差點都沒有追上你。」鄭為之推門進來，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是在這裡等肖俊偉的到來吧？」

  肖俊義像看到了鬼一樣。

  「別詫異，兩個跟蹤器，你只換掉了一個，不過，即使沒有跟蹤器，還有警犬也可以找到你，我跟你說了，跑是跑不掉的。」鄭為之洋洋得意地說道。

  大獲全勝。

  他沒有理由不得意。

  年紀輕輕，卻成功在這起案子裡擔任了主角。

  是誰說，他是靠著父母的關照，才能在刑警隊混得風生水起的？

  必須得拿現實出來，好好地打臉。

  「你私闖民宅，我要報警。」肖俊義有些慌亂地喊道。

  「你報啊，我就是警察。」鄭為之慢悠悠地說道，他像是貓一樣，眼看爪下的老鼠，東衝西突，可是尾巴被他踩著，又能跑到哪裡去呢？

  「算你狠。」肖俊義無可奈何。

  鄭為之注意到了牆面上的幾張字條。

  2013.12.6久香坊，花花

  2014.9.3梅花里，麗麗

  2014.11.26珞陽新村，芬芬

  紙張已經有些變色，顯然經歷了一段時間。

  當初的那些時間節點，肖俊義都幹了些什麼，以至於他要在牆頭鄭重其事的記錄下來。

  肖俊義看著他盯著幾張紙條在看，不由譏諷地說道：「那些時間，發生了什麼事，都有哪些人，難道你都不記得了嗎？」

  「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刑警？」

  鄭為之被他這麼一說，腦袋轟的一下，一些信息如同被激活的病毒，開始活躍起來。

  他說自己是殺人犯，但說的過程似是而非。

  不是葉愛嬌這起，而是之前的三起。

  他讓她們用嘴替他服務，為什麼沒有檢測到精Y呢？

  「我讓這賤貨用嘴替我服務，她說噁心，我不讓她吐，她只能去吃點東西壓一壓……」

  鄭為之突然想起了肖俊義說的這句話。

  那三位死者，都有進食方便麵的經歷，也許，正是胃液的消化作用，讓法醫誤叛，沒有提取到精Y，也就沒有找到DNA。

  一開始，可能是誤打誤撞，但後來，肖俊義發現了這種掩蓋的方法。

  那些名字，正是會所坐 台女平素的稱呼。

  「你為什麼要殺這些人？」

  「因為她們賤。」肖俊義咬牙切齒地說道，「她們口口聲聲，滿嘴肖哥……心裡都是錢……她們看不起我……我那時算什麼搶劫犯，只是吃不飽飯，從小店裡取走了一些錢而已，那個老頭非要報警，說我是搶劫犯。」

  肖俊義的神色有些癲狂。

  「你什麼時候，開始吃藥的。」鄭為之問道。

  「殺了芬芬之後吧，或者是殺了麗麗之後。」肖俊義無所謂地說道。

  殺了人，就像是殺了一隻雞一樣，在他的眼神里，看不到情緒的波動。

  但只要一說他的事，他就會癲狂起來。

  「來，戴上手銬吧。」鄭為之長嘆了一聲，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在性格上形成兩個極端的反差。

  「晚了。」

  肖俊義剛才說那些話，就是為了吸引鄭為之，讓他把注意力放在三張紙條之上。

  他潑出一大瓶的火油。

  打火機墜落在火油中……

  轟，面前是一片火海。

  「哥，你自己去吧，弟弟沒辦法跟你去了。」肖俊義大聲喊著，但他並不指望肖俊偉能夠聽到。

  火，就是對他的示警。

  以自己的生命，換來哥哥的脫逃。

  雖然只早了二十分鐘，但哥哥一直照顧他，沒有哥哥在的時候，就是他舉步維艱的時候。

  現在，倒過來吧。

  哥，讓我來照顧你一次。

  熱浪，熏得鄭為之連連後退。

  他無助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天知道肖俊義準備了多少的火油。

  火光之外，一雙眼睛發出惡毒的凶光，他注視著鄭為之，死死地盯著他，即使化成了灰，也要能夠認出他，這個殺害弟弟的兇手。

  孫達斌滿臉寒霜地趕到了現場。

  鄭為之，你這個剛愎自用的毛病，什麼時候能夠改掉？他幾乎要怒吼出來，但還是按捺住了。

  鄭為之解釋了幾句，他總算有了點笑顏。

  沒過幾分鐘。

  「刑警殺人，焚屍滅跡」

  大幅標題，再配上照片，某人面向火光的側臉，赫然在網絡上流傳。

  孫達斌看著手機，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