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兒子很乖的

  戶口登記只有母親與肖俊義一起生活。

  父親呢？

  肖俊義不可能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夫妻倆離婚，孩子一人帶一個，這並不少見。

  如果肖俊義有一個雙胞胎兄弟。

  如果他冒用了肖俊義的身份證。

  有些雙胞胎非常相像，甚至同班同學都分辨不出來。那一般人怎麼能夠分辨。

  

  吳進榮馬上打了一個電話。

  戶籍信息浩如煙海，不去注意的話，有些信息真的會忽略掉。

  「他叫肖俊偉，是肖俊義的雙胞胎哥哥。」吳進榮給孫達斌看了手機上發過來的照片。

  像。

  簡直是同一個人，難怪可以用肖俊義的身份證，暢行無阻。

  「趕緊再查一查，這樣的人，很難不留案底。」孫達斌立刻吩咐道。

  吳進榮答應了一聲。

  沒過多久，相關的信息又傳過來了。

  肖俊偉，男，32歲，嶺北省那郎市康溪縣人，曾經因為藏毒而被拘留，但身上攜帶的毒品量少，他又聲稱是撿來了，拘留了幾天就把他放走了。

  過了沒多久，販毒組織之間發生一次搶奪市場的大戰。

  肖俊偉是鄰國K組織的成員，他們與鄰國T組織之間，在興安市爆發了一次鬥毆。

  參與鬥毆者超百人，可見參與販毒組織規模之龐大。

  肖俊偉下手極狠，殺了對方兩人，在背負了兩條人命之後，他銷聲匿跡去了鄰國。

  孫達斌和吳進榮對視了一眼，馬上都明白對方心裡所想。

  繼續提審肖俊義，但重點要放到肖俊偉的身上。

  「小伙子不錯，思路很廣，以後的發展空間很大。」孫達斌微笑著說道，「你好好養傷。」

  「孫隊，我其實沒事了，可以參與行動。」鄭為之說道。

  「叫你好好養傷，就好好養傷，這是孫隊對你的愛護。」吳進榮邊說著，這拍了一下鄭為之的腦袋。

  「哎喲，我腦震盪……」鄭為之故意捂著腦袋。

  「滾……我們先走了。」吳進榮說著，跟隨孫達斌離開了醫院。

  兩人前腳剛走，鄭為之後腳也溜了。

  護士進來，有些吃驚，怎麼的，才一會兒工夫，人竟然沒了。

  ……

  如果鄭為之有先見之明，他是不會那麼快逃離醫院的。

  回到刑警隊，他就遇到了魏軍的母親。

  魏軍的母親名叫丁紅花，妝容較濃，掩蓋了臉上的皺紋。

  鄭為之覺得有點臉熟，看她一個人在刑警隊的小會議室，就好心問了一下她找誰？

  「你是這裡工作的警察？」

  丁紅花問他。

  「是啊，你有什麼事嗎？」

  「刑警隊終於有人來了啊！」丁紅花迅速地站到了門口。

  鄭為之感覺有些不妙，但他還沒有想明白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他還是小孩子，你們憑什麼抓他？」丁紅花開始質問起來。

  「抓誰？」

  「我兒子魏軍。」

  魏軍，小孩子？鄭為之被這兩個名詞弄懵了，這能組成一對麼？從年齡上講，魏軍已經超過十八周歲，具有完全的刑事行為能力；從體格上講，魏軍起碼有一米七五，體重不下七十五公斤，算不上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漢，但也絕對不是可以用小孩子來形容的。

  再加上，在酒吧里，拿著酒瓶搖搖晃晃走路的身影；手中舉起匕首，冷厲兇猛的表情。

  小孩子？

  這算哪門的小孩子？

  「你是魏軍的母親？」鄭為之確認了一下。

  「是的。」丁紅花驕傲地回答，魏軍的父親有四兄弟，只有她生下了一個男娃，在魏家，她是公公婆婆的座上賓，從來是昂首挺胸走路的。

  「魏軍涉嫌吸毒……」

  「我兒子一直很乖巧的，怎麼可能吸毒，他一天到晚呆在家裡，外面都很少出去，你倒是說說看，他怎麼可能吸毒？

  我跟你說，不要欺負我讀書少，栽贓陷害是要吃官司的，你是警察，你還知法犯法……」

  鄭為之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丁紅花的唾液已經噴到臉上來了。

  「安靜，你聽我說……」

  「你說什麼說，我兒子很乖的，我難道還不知道，還要你來告訴我。

  小孩子偶然犯著小毛病難道不正常嗎？他不懂事，難道你們這些大人也不懂事？

  把他關在裡面，你們違法了。我兒子是受到法律保護的，他是遵紀守法的，你們無緣無故為什麼把他關裡面。

  我要見他，我要把他帶走……」

  鄭為之有些絕望，他終於知道這裡為什麼空蕩蕩，只留下這個女人了。

  吃不消。

  沒理都要強奪三分理。

  當初汪小虹遇到這麼一家，真是倒了大霉了。他越發感到，沒有跟孫達斌提姜顯才是正確的事。

  如果被這女人知道，姜顯才也參與了其中，然後把氣撒在他頭上，恐怕姜顯才今後的日子又要不好過了。

  「你兒子不是小孩子，我被他刺了一刀，差點死了。」鄭為之快速地吼道。

  也不算誇大其詞。

  醫生說，如果再深半公分，傷到了股動脈，那基本上是有死無生的結局。

  現在看他只是受點傷，但有些傷的背後，就是生死的界限。

  鄭為之也是後怕的。

  一念之間，

  跑快了匕首就是生，跑慢了匕首就是死。

  魏軍這種人，判他個故意殺人罪，絕對不會冤枉他。

  丁紅花被鄭為之吼得楞了楞。

  在她的記憶里，沒有人能夠吼她。警察當然更不能！

  她撒起潑來，在地上打滾。

  「都是你們逼出來的，我們家魏軍可乖了，在家裡殺個雞都不敢的，怎麼可能拿刀來刺人。

  要不是急眼了，他肯定不會動刀的。你們你們讓著點小孩子，他怎麼會急眼呢？」

  鄭為之看到不講任何的道理，幾次三番想從她的旁邊跨出門去，但他畢竟是個傷員，行動有些不便。

  被丁紅花一攔，又走不掉了。

  草，真想一拳砸在這個潑婦的臉上，讓她的臉上像開了醬油鋪似的，鋪滿各種的色彩……

  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

  「說說你的哥哥肖俊偉吧！」

  「肖俊偉去了鄰國，我們很久沒有聯繫了。」肖俊義面色坦然地說道。手機上的通話記錄都刪除了，應該沒有人知道肖俊偉的去向，他心存僥倖的想到。

  「刪除了通話記錄，就可以瞞天過海了嗎？」審訊人員揚了揚手裡的紙張。

  「13……這個號碼是誰的，你們頻繁地聯繫是為什麼？」

  ……

  一番爭鋒之後。

  肖俊義無奈地承認。

  「他只是問了一下家裡母親的情況，沒有多說什麼。至於他的近況，我沒有問，也不知道。」

  還是不老實。審訊人員笑了。

  雖然擠牙膏似的，每次都只能擠出一點來，但這對於見多識廣的審訊人員來說，已經是比較好的狀況了。

  肖俊義心防的缺口，會被一點點地撬開。

  孫達斌站在審訊室的隔壁，透過玻璃觀看著。聲音從音響里播放出來，與站在審訊室並沒有差別。

  「肖俊義還是不老實。」

  吳進榮點頭，他自然也看出來了。

  肖俊義獨自一人租住在興安市里，而他母親還在老家。肖俊偉是打聽母親的情況，怎麼可能？

  「只要他開口了，慢慢地會全部說出來的。」吳進榮道。

  「可是，時間呢？」

  吳進榮一楞，旋即反應過來。

  何書記下達了死命令，一周要破案。

  肖俊義是有問題的，他的身份證不會無緣無故地到了肖俊偉的手裡，他們的頻繁聯繫也不會是詢問家裡的情況。

  而且肖俊義坐牢的時候，有人看望他，應該也是肖俊偉委託的。

  兄弟倆的聯繫非常密切。

  肖俊義應該知道肖俊偉的行蹤，他可能要包庇他哥哥，否則沒有必要刪除手機上的通話記錄，一開始也沒有必要隱瞞。

  到現在這個地步，肖俊偉的嫌疑已經大為增加了。

  肖俊偉可能會潛逃，目標是鄰國，等待的時間越長，抓捕的可能性越小。

  「只能用一些手段了。」孫達斌的拳頭在桌上敲打著。

  「孫隊，不行啊，最近上級就在檢查刑訊逼供的事。」吳進榮連忙反對。

  上面督查可不管你破案的難度。

  「可是，我能怎麼辦？」

  「只有一周，如今剩下五天。」

  「肖俊偉如果逃到了鄰國，我們到哪裡去抓他？」

  「現在最要緊的是破案，出了什麼事，我來擔著。」

  也不怪孫達斌著急上火。夏子鍵可是天天在催案件進度。

  審訊室里。

  有人拿來了厚厚的法典。

  足有十公分厚度的法典，墊上了肖俊義的胸口。

  肖俊義有些奇怪。

  很快，他的目光凝住了，一個大榔頭被拎了進來。

  「肖俊義，再給你一個機會，你到底能不能老實交待。」

  「警官，我知道的，都已經交待了。」肖俊義無辜地說道。

  砰！

  榔頭擊打在法典上的聲音。

  劇烈地疼痛感，令肖俊義的四肢都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來。他想發出慘叫，但嘴巴早就被堵了起來。

  肖俊義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法典被拿了下來。

  「能老實說話嗎？」

  「我已經全說了。」

  法典又被墊了上去。

  ……

  連續的幾個回合，肖俊義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

  他機械地注意到了法典的取下，墊上……難道法典就是用來幹這個的嗎？

  ……

  好不容易離開了丁紅花的糾纏。

  鄭為之又眼看著肖俊義陷入了昏迷中。人體是有應激自我保護的，無法承受，只能讓自己陷入昏迷中。

  肖俊義醒來的時候，眼看著幾人正在爭吵。

  「不能這麼做，再打下去，要打死他的。」

  「如果抓不到他哥哥，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審訊人員說道，「而且，這是孫隊安排的，我們只是執行，你有問題去找孫隊反映。」

  「最大的後果，也不過是被何書記批評，失去上升的空間，但這樣做，是在違反法律，這是要做牢的。」

  「只不過失去上升空間，你說的容易！你不過是依靠著你爸的身份，你以為你有什麼能力？領導把最簡單的事情交給你，好讓你立功。你明白沒背景的人，要向上走有多難嗎？」審訊員的言辭格外的犀利。

  「我要舉報，我現在就打電話……不，我先要帶他去醫院。」鄭為之似乎被氣糊塗了，手忙腳亂。

  呵呵，唱雙簧啊！肖俊義暗自冷笑。

  他很快又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