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偷窺

  「我跟葉愛嬌的死沒關係。」

  年輕男子，現在知道他叫安英民，他面色蒼白，大汗淋漓，像是剛剛打完球似的。

  「你怎麼知道她死了？」

  

  安英民渾身顫抖。

  「我……我……經常偷窺她。」

  安英民在與鄭為之的交鋒中落了下風。

  他不應該再好奇，結果在偷窺的時候，鏡片反射了陽光，在鄭為之這邊晃了一晃。

  其實他自己也感覺到了，沒有再次查看。本來想出門避避風頭，但僥倖心理占了上風。

  這麼遠，應該不會覺察吧，閃光可以是玻璃，金屬……他甚至沒有收拾書房。

  用於偷窺的鏡頭，就隨意的壓在雜誌的下面。

  他沒有想到鄭為之他們會找上門來，更沒有想到，鄭為之像認準了什麼似的，一定要進來。

  這時，他犯下了第二個錯誤。

  他認為索性讓警察進來，想必也找不到什麼線索，這樣能徹底將自己洗白。

  或許反而是把壞事變成了好事。

  但一時口快，讓他懊惱不已。

  他的稱呼被敏銳的鄭為之抓住了把柄，這才落得如此下場。

  「你怎麼知道他的鏡頭藏在那裡？」袁群英也很奇怪。而且這個鏡頭還有想像中不一樣，特別小。

  不能不說，剛才鄭為之的行動是有風險的，如果安英民壓根與報警人無關，即使真的是報警人，若是沒有搜查到相關的證據，那麼鄭為之可能沒有好下場。

  為什麼說可能？

  如果安英民氣量大，放他一馬，那麼算是幸運的。

  反過來，如果安英民向上投訴呢，背個警告處分都算是從輕處理。

  「我也是瞎矇的。」鄭為之不欲多說，就要把安英民帶回刑警隊。

  「警官，有什麼你就在這裡問，問完就放過我，可以嗎？」安英民眨巴著眼睛問道。

  袁群英心裡一陣膩味。不就是一個小組長，至於嗎？

  今天問了好多問題，基本上沒有回音。

  袁群英也是氣惱得很。

  「你覺得可以嗎？」他拍了下安英民的後腦勺，「你給我老實點，不要裝可憐。」

  要是他光明正大打電話報警，還真有可能不需要去刑警隊。如今這樣的情況，已經升級成了嫌疑人之一，還想著不去刑警隊，簡直是做夢。

  安英民瑟瑟發抖，連出門都少的他，一想到要去刑警隊，尤如讓他去地獄。

  兩人只能拖著他走。

  一路迎來不少目光，怎麼都像拖個豬似的。

  ……

  袁群英悶悶地抽菸。

  鄭為之遞給他一杯速溶咖啡。

  「真苦，還不如濃茶解乏。」袁群英說道，「看來跟你們小青年的代溝比較大啊！」

  「袁哥你可說笑了，你只不過比我大了三四歲。」

  「比你大七歲，老嘍，都說三歲一溝，我們都要差三代溝了。」

  兩人閒聊了一陣，話題又轉到安英民身上去了。

  刑警的職業病，話題離不開案子。

  「袁哥，你問的那個事，說實話，還真是有點蒙的，但在安英民面前不敢細說，怕影響對他的審訊。」

  審訊工作有專人在負責，所以他們兩人才有一點空閒的時光。

  「我看到閃光閃了一下，就異想天開，是不是有人用望遠鏡在觀察我們。

  於是就想等再次閃過的時候，確定一下在哪個窗口，沒想到安英民也鬼的很，沒有第二次。

  我也等不及了，就觀察了一下，記住了可能的幾個窗口。然後在心裡一直默記著，所以也不敢和你說話，就怕一打岔，剛才記住的都忘記了。

  後來，敲開安英民的門的時候，直覺告訴我，他是有可能做偷窺這樣的舉動的，所以就把他當成了重點。在與他交談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幾個字詞的發音與電話錄音里有點像，這樣更加重了我的懷疑，而他不小心喊出警官的時候，就基本鎖定了他。

  但最終還是要有證據的。望遠鏡找不到，他再抵死不承認，我們就沒有任何的辦法。」

  「所以呢？你是怎麼想到望遠鏡頭在那裡的。」袁群英聽他絮絮叨叨半天，還沒有解答他最關心的問題，不由得有些抓耳撓腮之感。

  「他過去的時候，眼睛往那裡瞟了一下。」鄭為之道，「所以我一定要看看到底雜誌下放了什麼東西，不管是什麼，肯定是不願意讓我們看見的。」

  說說簡單，實際上不簡單。

  亮光一閃，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那不過是亮光一閃；而那麼遠的距離，看過去窗口只有火柴盒大小，需要判斷可能是哪些窗口，並記住位置，更不是易事。

  找到了第一家，開了頭，其他的才好找一些。

  「但是，有些家庭，你都沒怎麼門，怎麼就確定不是呢？」袁群英的問話其實還是表達了疑問，怎麼知道是安英民，而不是其他人。

  「比如第一家……」

  袁群英突然想起秦主任的殷切挽留，如果鄭為之願意，說不定還能蹭到一頓中飯。

  「秦主任可真是熱情。」

  鄭為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一度他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她就不用說了，如果是她報警，非得把自己介紹一遍不可，說不定還要簡介家庭成員。」袁群英笑道。

  「有些人是帶小孩的，不可能有時間一直盯著；另外，一個人住的肯定比兩個人住的可能性更大，說話爽朗的比較外向可能性小，語氣飄忽的可能性大……」

  簡單的問話里，其實一直在分析住戶的時間安排和性格特點。

  這才鄭為之觀察入微的地方。

  袁群英不由得對鄭為之高看了一眼。

  「但那個……望遠鏡，怎麼看也不像能望到那麼遠的，你怎麼確定的。」

  袁群英不知道是不是該稱呼它為望遠鏡。後來他才知道，這其實是一個手機遠攝鏡頭，高達30倍的變焦，但大小比一個小手電大不了多少。

  如果不是後來安英民演示操作了一下，打死他也不信能望到那麼遠。

  「手機遠攝鏡頭嘛，網上有，我看到過啊，不過也沒有想到，實物可以做到這么小。」

  網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產品，有時候也能讓人大開眼界。

  「還有，我也存了詐一詐他的心思，安英民心理素質差，一問就全交待了。」鄭為之繼續說道。

  「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誰是兇手？」袁群英腳架在桌上，神態有些悠閒。

  報警人安英民被抓了，包養人肖繼福也被抓了。

  不出意外的話，兇手就是兩者之一。

  而他們的被抓，都與鄭為之有關係。小組長有功，自己雖然只是組員，也一樣臉有榮光。

  所以他現在很放鬆，咖啡也沒有那麼苦了，看鄭為之的眼神也柔和了一些。

  「那兩個人是怎麼回事，還懂不懂規矩？」走廊上傳來突兀的講話聲。

  「輕點，別讓人聽見了。」另一人正在勸他。

  「怎麼的啦，他們能做，我就不能說啊！」氣憤的聲音繼續傳來，「尋找報警人，明明就是我們組的任務，他們憑什麼就自己去抓捕了，去抓捕不說，連審批都沒有，怎麼的，就怕走漏消息，讓我們知道了，搶了他鄭為之的功勞。」

  那人一開始還克制，越說越激動，把鄭為之的名字都說出來了。

  其實他不說，屋裡兩人也都知道他在說誰。

  袁群英站起來，說道：「我去解釋一下。」當時的情況，他是知道的，眼睛盯著那裡不放，能夠大概鎖定一個較小範圍，如果回來把信息告訴其他組，再大動干戈的搜查，直覺準不準且不說，萬一嫌疑人把東西都收好了呢，警察不可能把那裡所有的人家都搜查一遍。時間上不允許，社會影響也不允許。

  突擊才是最好的辦法。

  但搶了其他組的風頭也是事實。

  「袁哥，隨他們去吧。」鄭為之拉住了他。最重要的是把案子破了，其他的都是小事。

  「可是這……」

  外面說話的是兩名小刑警，但究竟是個人的意思，還是小組長的意思，很難說。

  這樣子，以後在一組會被別人針對的。

  袁群英突然感覺頭大起來。

  除了這，還有抓捕肖繼福的事。線索也是提供給鄭為之的。好在鄭為之及時把線索匯報給了吳進榮。

  那個女子提供的照片，鄭為之看到之後，他就楞了一下，正在舉拳的女子看起來有些面熟。

  不就是那天到自己家來的肖繼福的妻子嗎？

  她為什麼要打葉愛嬌？

  肖繼福那天到自家來，是不是也另有目的。

  想通了這些環節，只要查一查肖繼福的相關蹤跡，與葉愛嬌有沒有信息重疊的地方就可以。

  吳進榮的動作很快，所以肖繼福也很快被抓到了刑警隊。

  在鄭為之的領導下，親自抓到報警的嫌疑人，並且調查到了包養死者的嫌疑人的相關線索。

  妥妥的最有功勞一組。

  他正為此高興呢，外面的刑警這麼一說，他突然覺得頭疼了。

  木秀林中，風必摧之。

  他是想立功的，可不想在別人的橫眉冷對里啊！

  這個小組長，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的。

  另一邊，針對報警人安英民的審訊正緊鑼密鼓地展開著。

  「警官，我真的不是殺人犯。」

  「你要端正態度，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出來，是不是殺了人，我們自然會根據證據做出判斷。」

  審訊室，刑警與安英民只是幾句對話。安英民就把長期偷窺葉愛嬌的事情全部交待了出來。

  走出審訊室，兩名刑警顯得很是輕鬆。

  「看來，安英民也就是這點事情了，他看到葉愛嬌後，驚為天人，符合他宅男心目中的女神形象，於是長期偷窺。」

  另一名刑警點頭。

  審訊室里，安英民的嘴角浮現若有若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