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匯總線索

  孫達斌板著臉，聽完了匯報。

  「同志們，上級領導對這個案子高度重視。十月份市里要召開商博會，這對於全市人民，全市的經濟發展來說，都是一件大事。惡性案件的發生，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間節點上，是對我們刑偵中隊的一個重大考驗，能不能在這個考驗面前交出完滿答卷，依靠的是中隊全體人員的智慧，更依靠重案一組這個有著光榮傳統的刑警小組的努力拼搏……」

  刑偵中隊重案一組組屢破大案難案，是刑偵中隊三個小組裡業務能力最強的一組。孫達斌在任中隊長以前，也是一組的組長。如今接替他的吳進榮，曾經去省刑警隊掛職鍛鍊了一年，受到了省刑警隊領導的好評。

  孫達斌沒用稿子，不停歇地講了十多分鐘，算是完成了動員工作。他虎目一掃，繼續說道：「辛苦大家了，我要先去向領導匯報一下。」

  吳進榮看到孫達斌並沒有立即就走，而是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趕緊說道：「同志們，我先來分一下工……今晚要辛苦大家了，明早七點開會，各組集中匯報。」

  「明早的會議我也會參加。」孫達斌說完，滿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愛將，匆忙地轉身離去。

  袁群英嘟噥著：「完了，又要挑燈夜戰了。」

  命案的偵破要搶抓時間，有72小時黃金時間之說。其實現代社會哪會再等你72小時，這麼發達的交通，只需要12個小時，就能夠躲到全國任何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偵破命案，最關鍵就是爭分奪秒。

  早一分鐘知道線索，就多一分抓住嫌疑人的機會。

  

  所以，今天晚上加班是必然的。

  雖然有這樣的預見，但親耳聽到這樣的消息，總會有些不開心。

  鄭為之默默地整理著刑偵工具箱的物品，心裡想著怎麼與凌魚樂請假。

  凌魚樂雖然有些驕縱，但在大事上還是支持他的。

  他發了條消息：「樂樂，對不起，只能失約了，我今晚臨時要加班。」

  「臨時加班，怎麼每次重要事情都加班。」凌魚樂迅速回復了消息，並且在後面加上了憤怒的表情。

  鄭為之無奈，只能安撫：「等這邊事情忙完了，我陪你去山上看星星。」

  「看星星，我看你是跑在星星上了。」凌魚樂兀自一副氣沒消的樣子。

  鄭為之可以想像她嘟起嘴巴向著屏幕的表情。雖然會生氣，但下次見到她，向她陪個不是便能哄她開心了。

  他收起手機，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一名壯實的刑警，走向了等候著的民警和開鎖匠。

  「走吧，一起去刑警隊做筆錄。」王亦兵開口說道。

  民警和輔警都沒有多說什麼，默默地點頭。對於他們來說，下班後處理一些雜事已經成了家常便飯，只當是沒有補貼的加班罷了。

  「什麼？還要去刑警隊做筆錄……」開鎖匠面如土色，「警官，多浪費時間啊，就在這裡做筆錄不行嗎？」

  「當然不行。」

  「我看到的和兩位民警看到的都一樣啊，他們就可以代表了。」開鎖匠繼續哀求道。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怎麼能混為一談。」王亦兵沒好脾氣地說道。

  當刑警的，都希望風平浪靜，一旦發生了大案，心情糟糕是難免的，再加上其他因素搞七搞八，就可能壓抑不住脾氣。

  開鎖匠眼看這位刑警的面色很差，便不敢言語了。

  心裡卻在哀嘆，為什麼要看這熱鬧呢？早知道，開完鎖轉身就走了。

  殊不知，看熱鬧，是紮根在很多人性格深處的。

  ……

  早晨六點五十，刑偵中隊的小會議室已經坐滿了人。

  供各組使用的小會議室，本來座位就不太多，再加上今天到場的領導不僅有孫達斌，還有市公安局副局長兼任刑警大隊大隊長的夏子健。

  領導的氣場，使得他們周圍留下了空位置。其他地方就顯得更擁擠了。

  孫達斌看了一眼。

  吳進榮點頭，示意人已經來齊了。

  警察是非常有時間觀念的一支隊伍，說了七點開會，七點前，沒有特殊情況，人肯定都到齊了。

  「夏局，要不你先說兩句，把握一下方向。」孫達斌輕輕說道。

  「達斌，不要搞這些沒用的了，今天我是來聽情況匯報的，把時間留給做事的同志們。」夏子健沉聲說道。

  孫達斌也知道這位老領導，從來不搞什麼虛頭巴腦的東西，說話辦事都直指核心。

  剛才的問話，也只是尊重一下領導，估計到領導不會在聽匯報前發表言論。

  「這案子發生在這樣的特殊時期，要儘早偵破的要求，我昨天已經說過了，今天就不多說了，下面請各組的同志逐一匯報，一個晚上過去了，我們獲得了哪些線索。」孫達斌言簡意賅地說道。

  夏子健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

  孫達斌在偵破工作上的業務能力極強，除去這個特點外，還有個綽號叫孫大嘴，不是嘴巴大，而是愛說話。

  開個會議，不管有事沒事，都要說上一大堆。這使得刑偵中隊的同志們也習慣了撿重要的聽。

  沒想到，今天他也轉性了。

  誰說性格無法改變。

  他沒有想到，今天該有的場面話，孫達斌已經放在昨天的現場講完了，重複一遍意義不大，再加上身邊的領導不喜歡聽政治正確的套話，所以辛苦地憋住了嘴。

  王亦兵先是匯報了筆錄的情況。

  「民警為什麼要帶上開鎖匠？」

  王亦兵剛匯報完，吳進榮就提出了疑問。

  「之前也接到了報警，兩名輔警去了，沒敲開門，周圍又沒有什麼異常，所以就帶上了開鎖匠。」

  「這也說不通啊，人家的房子，是你說進就能進的嗎？」吳進榮不假思索地問道。

  「報警人很肯定地說出事了。他們這才帶上開鎖匠。」

  ……

  這也是這一類會議的常態，查漏補缺。

  做事的先按照自己的思路，儘可能找齊線索，但既然是人，總會有疏漏的時候。

  匯報時候，其他人的問題，有些是已經了解的，有些就要事後再去補。

  神探畢竟只是出現在故事上，更多的是「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

  ……

  龔國偉這一組負責的是線索搜集。

  「死者名叫葉愛嬌，藝名叫做嬌嬌，以前是皇家娛樂會所的坐 台小姐，據說已經從良了，嫁給了有錢人。」

  袁群英坐在鄭為之的身側，聞言一喜。

  「這案件不太難，差不多有譜了。」

  「有譜了？」鄭為之有些詫異，情況都沒怎麼匯總，袁群英竟然說已經有譜了，如果不是吹牛，那說明他經過了相當嚴謹地推理。

  「怎麼說？」

  「很簡單啊！」袁群英有些解氣地瞥了鄭為之一眼，心頭的鬱悶之氣始終沒有散去，不過有了這種壓他一頭的感覺也是挺好的。

  他繼續說道：「這不就是小三上位，想扶正嘛！」

  看了一眼一頭霧水的鄭為之，他更開心了，仿佛是把他踩在腳下了一般。

  女人做了一段時間的臨時工，發現一開始羨慕的福利其實並不多，尤其跟正式工相比，幹著同樣甚至更多的活，資產卻少了很多，於是就希望轉正成為正式工。

  當然，這不是男人所願意的。

  一方面可能是事業是與妻子一起打拼起來的；或者也可能是事業直接來自妻子方面的繼承；或者只是想外面紅旗飄飄……總之，有多種多樣的原因，使得男人不願意離婚，來迎娶情人。

  情人也使出了手段，比如挑釁正妻，懷孕逼婚等，搞得男人不勝其煩，於是在盛怒之下，失手殺了情人。

  完美！

  腦海中的自己用力收了小臂，表達了對他聰明才智的讚美。

  ……

  「現場勘查組怎麼說？」吳進榮一一的點名。

  「現場勘查下來收穫不大。」鄭為之一開口就讓袁群英嘆了一口氣。

  到底還是年輕。

  怎麼說也是認真加班了一晚上，這一句話說的，功勞沒有不說，連苦勞都沒有了。

  「首先是兇手沒有留下任何的腳印和指紋。現場提取到的腳印和指紋都來自於目前已知的人員，包括民警開鎖匠他們。」

  「這不科學啊！」有人發出疑問，「她不是被包養嗎？男人的痕跡呢？」

  「可能是男人有段時間沒來，也可能是死者勤於打掃，或者也可能是男人仔細地打掃了一遍。」袁群英說道，「我覺得這個現場沒有男人的痕跡是不正常的，所以很有可能包養死者的男人就是兇手。」

  這句話得到了很多人的附和聲。

  袁群英有些微微的自得，伸手去拿茶杯的時候，手不自禁的顫動了兩下。

  「我的意見正好相反。」鄭為之說道。

  眾人都感到意外。

  「如果男人是兇手，通常會很慌亂，但是……」

  「先別著急下結論。」吳進榮打斷了鄭為之的話，「現場還有什麼情況，你先匯報完，同志們要問的都問明白。」

  鄰人疑斧。

  覺得丟失的斧子在鄰居那裡，看鄰居什麼動作都像是偷斧子的人，一旦找到了斧子，覺得怎麼看怎麼不像。

  偵破工作中，如果過早的下結論，會下意識把證據做片面的解讀，所以吳進榮制止了鄭為之。

  鄭為之有些臉紅，道理都明白，但被人一帶節奏，年輕氣盛的鋒芒就露出來。

  他鎮定了一下，詳細地把現場勘查的情況匯報完。

  ……

  「技偵處的法醫怎麼說？」吳進榮繼續點名。

  「從屍體解剖情況來看，符合脖子被掐，窒息死亡的特徵。死亡時間在38-40小時左右，推測是15日的中午，按照胃容物的情況，還沒有吃中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