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行不通

  「你的生日，我一直記得的」

  它可能代表了密碼，而且密碼就是「你的生日」，也就是張麗賢的生日。

  1986年7月19日，是張麗賢的生日。不管是198607，還是860719，或者是其他組合，都已經試過，沒有成功。

  後一句顯得拖沓，這是為什麼？當鄭為之在解開自己的手機屏幕鎖時，突然想到，為什麼是六個字，通常的密碼就是六位，會不會後面那句才是密碼呢？

  Wyzjdd，這才是密碼。

  可惜的是，與相關的帳號還是沒有匹配起來。

  在想到氧氣罐裝的有可能不是氧氣之後，他對沈天龍夫婦的懷疑增加了很多，那麼最後沈天龍發給張麗賢的簡訊，可能就是相關的信息，或者是遺囑。

  

  但想了片刻之後，他還是否定了遺囑，遺囑不需要如此神秘，既然沈天龍準備了氧氣罐，說明他不是激情殺人，而是早有謀劃，那麼他的遺囑，完全可以用紙質的形式立下來，不需要如此神秘。

  最大的可能，還是叮囑張麗賢一些事，說不定父親的好心提醒，反而是促成張麗賢自殺的因素。

  如果邵宣在他旁邊，可能會嗤之以鼻，「你小子還真敢想。」不過鄭為之在刑警隊，就是以思維的發散而被同伴們稱道的。

  如果前面一句是帳號，後面一句是密碼呢？

  這樣一想，簡訊提示的是帳號密碼的可能性大增，但電腦上沒有，手機上沒有，這是哪裡的帳號密碼呢？

  他突然想起了和凌魚樂的交談。

  那天說什麼來著，是關於手機內存的問題，她說很多手機都有自帶的網盤。

  他查看了自己的手機，果然有自帶的雲服務。

  不需要瀏覽器，直接可以登錄。

  如果他們的手機是同一個牌子的，那麼登錄就不需要瀏覽器和APP了。

  直到袁曉嵐把他們的手機牌子報過來之後，他沒有了激動的心情，甚至有些平靜。

  好像這一切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似的。

  他打開了自己的瀏覽器，執照他們的手機，搜索了相關的雲服務地址。

  請輸入帳號密碼登錄。

  19860719/Wyzjdd

  提示：帳號或密碼錯誤

  當提示語出來的時候，他的心跳開始劇烈起來，難道還是錯誤的理解？

  他又嘗試輸入新的帳號密碼。

  860719/Wyzjdd

  提示：帳號或密碼錯誤

  靠！鄭為之的拳頭重重的砸在床沿。自以為破解了他們父女之間的默契，其實是自己以為而已。

  你的生日，指的到底是什麼？

  他的手指有些顫抖，再次輸入了zlx860719

  ……

  大埔鎮派出所的所長辦公室里，三人也在激烈的交談。說是三人激烈的交談，其實有些不準確，應該是兩人說話比較多，一人聽得比較多。

  「這案件都已經結案了，鄭為之這是要搞哪樣？」邵宣很不滿地說道。

  「如果發現了新證據，推翻以前的結論又不是不可以。」張永峰不緊不慢地說道。

  「可是這……」邵宣有些臉紅脖子粗。

  張永峰扔了一根煙過去。

  邵宣接過之後，把尾端用力的在茶几上磕了幾下，就像是正在用力給某人敲爆栗似的。

  張永峰知道他有情緒。

  辦結的案子一旦翻案，對於追求正義來說，當然是必須必要的，但對於辦案的民警，不見得是好事。

  冤假錯案，那可是要追責的。

  有些案子，因為技術的原因，有些環節沒有辦法追查下去，以後科技進步了，重新追查，那倒也沒有問題。但如果是因為辦案人員的疏忽，造成錯失證據這樣的情況，那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不僅僅是經辦的民警，就連分管領導，主要領導，都得受掛落。

  袁曉嵐看著兩人，有些無語。

  辦公室里已經是煙霧滿天了，儘管開了窗戶，還是沒有多少用處，她皺了皺好看的眉頭，強忍著不適。

  吸菸的人，整體上是越來越少了，有些單位甚至只有老一輩的在抽菸，年青一代都不抽菸了，但這種情形不適合用於派出所。

  派出所簡直是全民皆煙槍。這裡面有環境的因素，大家都抽菸，你抽的時候散了給我，我抽的時候難道好意思不散給你？甚至有人覺得人家都散了三回了，自己一回都還沒輪上，怎麼得要搶在別人前面散煙，這就造成了抽菸的頻率越來越高。當然更多的是原因是因為工作，夜間的巡路設卡，沒有煙來提神，真的是不好過。像鄭為之這樣，基本不抽菸的民警，在基層派出所就像是大熊貓一樣的少。

  「張所，邵所，要不我先下去了。」袁曉嵐說道。其實做聽眾，也挺難受的。

  「等等吧。」張永峰說道。

  「小鄭已經確定沈天龍夫妻謀殺了那小子嗎？」他要辦的事情多，死者王業存的名字又想不起來了。

  「基本上確定了，但還差最後一個證據。他是這麼說的。」袁曉嵐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都怪我。早知道這樣，不那麼早結案了。」張永峰有些懊悔地說道。沒有結案，重新啟動調查，那是順理成章的事，但現在已經結案了，事情還真有些難辦，顧得上這頭，就顧不上那頭。

  當初是覺得鄭為之破解謎團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上張麗婧一直催促著，他就早早給事件定了性。

  如今，後悔也沒用了。

  「張所，誰也想不到今後的事情會如何變化。」袁曉嵐勸解道。

  「其實沈天龍是不是兇手，對於這案件沒有任何的影響。」邵宣說道。

  「什麼意思？」張永峰問。

  袁曉嵐也把目光注視到邵宣的身上。

  「即使沈天龍和張榮麗是兇手，但他們已經死了，已經死了的人，又不會擔負刑責。王業存是死者，但他隻身一人，沒有親人，也不可能索要民事賠償。」

  「所以，在這件事情中，死於兇殺還是交通意外，其實都不會改變結局。」邵宣眯著眼睛說道。

  「只要鄭為之不說發現的什麼新證據，這件事就這麼模糊過去就算了。」

  「可是……」袁曉嵐想要說話。

  「這對於鄭為之會有影響，對不？」邵宣問道。

  袁曉嵐點頭。

  把兇殺案當成了交通意外，這就是抹殺了鄭為之的成績。鄭為之是市里刑警隊下來的，他會不會就希望憑藉著破案立功，從而回到市里去呢？袁曉嵐覺得鄭為之有這樣的想法還是大有可能的。

  這就是鄭為之的成績，他有權利拿著。

  「我的問題啊，一個決策失誤，給整個派出所帶來了負面影響。」張永峰不免有些長吁短嘆，他眉毛緊鎖，「雖然對於死者來說，確實沒有影響，但是，我們是人民警察，要做的事情，就是公平的就事論事，怎麼能因為相關人員都死了，就昧著良心，藏下明明知道的正確結論呢？」

  「今天，我們這樣辦事，相當於大壩里的一個蟻穴，以後是要出大問題的啊！」張永峰的話語重心長。

  袁曉嵐十分佩服地看著張永峰。

  格局啊！與邵宣只想著眼前的一畝三分地比起來，張所的格局明顯高多了。

  可是，張所雖然格局高，但最終還是得吃掛落，受處分，這對他也太不公平了。

  「誰能想得到後面的事，張所。」邵宣說道，「可是，擺在眼前的問題，是為了他一個人的立功，我們整個派出所得挨批，這到底哪頭輕哪頭重？如果翻案，那對於整個派出所的負面影響……可太大了。」

  這種事情，是非常少見的，既然少見，領導的印象就會很深刻，到時一說到大埔派出所，領導來一句「就那個翻案的派出所……」永遠背著這麼大一口鍋，這讓所有大埔派出所的民警情何以堪？

  「更何況，沈天龍的事，怎麼定性，對於車裡幾人，都已經沒有影響了。」邵宣拍著胸脯說道，「我們這樣做，可不是拿群眾利益當兒戲，如果只是為了自己不挨批評，而讓群眾利益受損，那我自己這一關也過不了，但是，現在這事，對這些死者都是沒有影響的啊！對咱們派出所，還有全體民警，影響可太大了。說這些話，我也不是為了我邵宣一個人，而是為了全所人。」

  袁曉嵐突然覺得邵宣說的也很有道理。

  張所的大義凜然，她是佩服的，但是在法理之外不外乎一個情字，不影響其他人的情況下，少挖掘一點真相，挽救的可是大埔派出所的聲譽。

  只不過，這個其他人，並不包括鄭為之。

  邵宣好像看透了袁曉嵐是怎麼想的，他接著說道：「在這件事上，鄭為之確實吃虧了，但張所你可以在其他地方給他補一補，這次他不是追逃負傷了嗎，張所如果能說動公安局，給他一些榮譽，不也是一樣的嗎？如果這條路走不通，那我們前面不是成功辦了個案子嗎，把鄭為之也拉進去，算他主導的……」

  「小鄭是個聰明人，孰輕孰重，他心裡像是明鏡似的清楚。」邵宣笑了笑，「只要張所跟他談一談，說明一下其中的利害關係，還有曉嵐的話小鄭也能聽進去一些，可以讓曉嵐勸一勸，張所你再曉以大義……我想他應該能夠接受的。」

  邵所，你高估我了。袁曉嵐心想，鄭為之怎麼就能夠聽我話了？

  不過，邵宣的分析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可以替代，何必一定追求這個案子的成績呢？

  「行吧，那我去勸勸他，不過別報太大希望。」袁曉嵐說道。

  她沒有注意到，張永峰和邵宣相視露出了微笑，像是狡猾的狐狸看著小母雞昂首挺胸步入了圈套。

  「你想法很好，實際上行不通。」張永峰繼續說道。

  邵宣有些愕然。張所，你這又是玩得那一出，袁曉嵐不是已經搞定了嗎？

  主意是張永峰的，邵宣表演得也很賣力。與其兩個人一起勸她站隊，不如相互爭論，爭取打動袁曉嵐。

  果然，袁曉嵐被拿捏得死死的。

  但張永峰這麼說是為什麼呢？

  袁曉嵐更是覺得奇怪。

  「你們知道鄭為之為什麼會被下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