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能混裝

  「該吃藥了。」護士來提醒。

  鄭為之已經不用吊水了，但每天的消炎藥、保護腸胃的藥還是繼續著。

  

  「知道了。」鄭為之不以為然地說道。他覺得醫生是過度用藥，他現在的身體已經基本恢復，不需要那麼多藥。

  但他知道醫生也有難處。比如那天的檢查，需要檢查到那麼多位置嗎？不需要。但如果不需要就不檢查，醫院花了大價錢投入的醫療器械難道讓它空置著，不產生效益嗎？

  所以，醫院必定會有考核的手段，促使醫生多用醫療器械。

  另外，檢查得少，風險也很大。

  病人有了一點小症狀，去醫院裡找醫生，醫生配點藥，吃著藥病情痊癒了，病人感謝，覺得醫生能夠將心比心，沒有讓他多花錢。

  但如果藥吃了沒兩天，其他地方的病情也連帶著出現了呢？病人就會覺得醫生沒本事，我都來醫院了，你竟然不做個全面的檢查。這時候，他絕對不會想到，醫生是為了給他省錢，才少做了檢查。

  更有甚者，治療的過程中，病情突然嚴重起來或者其他的併發症，導致病人死亡呢？

  家屬的質問就會鋪天蓋地：你醫生是幹什麼吃的？這裡有病灶，周圍為什麼不檢查一下？這是醫療事故，醫院和醫生得擔責……

  誰還管你當初是不是為了替病人省錢。

  還有用藥，用多了，醫生沒事，還可以多獲得點獎金，如果不用或者用藥量少了，病人發作一些併發症什麼的，豈不是又要鬧翻天。

  綜上的原因，看個感冒，里里外外都要檢查那麼多。藥也要安排上一堆。遇到家長心疼小孩的，醫生可勁地推薦進口藥，自費藥。

  但問題並不全出在醫生，這制度，也在把醫生都往一個籠子裡趕。

  基於這些理由，他表面上沒有反對，自己就經常少服藥。不過他的小聰明沒用上多久，就被細心的小護士發現了，誰叫他是院長特地關照一定要好好看護的對象呢。

  「不行，我要看你吃了藥再走。」小護士堅持說道。

  鄭為之愁眉苦臉地服藥。

  「不對啊！」護士過來檢查，「這個藥瓶不對啊，還有幾粒是散裝的。」有了院長的特地關照，小護士不僅關注各項檢查結果，對於鄭為之要服哪幾種藥都非常清楚。

  鄭為之的藥裡面，還有一種是如今很罕見的散裝藥，一個小小紙袋裡放著的。

  這麼便宜的藥，都快要絕跡了。包裝一換，走個程序，立馬成了高價藥。

  袁曉嵐看到了，覺得紙袋容易濕，正好看到一個空藥瓶，就順手把藥裝空藥瓶了。

  鄭為之的這個動作，讓小護士以為他還要耍滑頭，能少服一顆藥也是好的。

  等到鄭為之讓她看了，她才訕笑著說道：「腸康寧就是腸康寧，你裝什麼制黴素片呢？要是別人誤會了，誤服了怎麼辦？」

  鄭為之聽她強詞奪理，心中好笑。他的藥，別人還無故來吃啊，都把藥當成唐僧肉麼？

  「知道了知道了，藥品珍貴，不能混裝，以免誤會。」他像哄小孩一樣哄走了小護士。

  坐回床上的時候，他感覺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不能混裝，以免誤會。

  ……

  誰規定氧氣罐里一定裝的是氧氣呢？

  很多氣體有使人反應減緩，或者致人昏迷的效果，如果沈天龍車裡的氧氣罐裝的就是這樣的氣體呢？

  以氧氣罐為掩護，不至於引起王業存的懷疑，慢慢釋放的氣體使得王業存的身體反應逐漸弱了下來。這樣一來，車掉入了水中，他肯定是十死無生了。

  想了很久，鄭為之終於相通了其中的關竅。

  當初是被氧氣罐的外表搞得思維定勢了，以為裡面就是氧氣，卻沒有去檢驗到底是什麼。

  只要重新檢驗一遍，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是不是靠譜了。他興奮地拿起手機，正準備撥打袁曉嵐的電話。

  卻看到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他按捺下內心的興奮，終於還是把手指從屏幕上移了下來。有這樣一個發現，今晚是很難睡著了，雖然他希望能夠一早收到反饋的消息，但現在聯繫到了袁曉嵐也沒有用，這個時間點，也不可能再去化驗了，還不如明天聯繫她。

  ……

  「邵所也在啊！」袁曉嵐訕訕地說道，「那你們先忙，我待會再來匯報。」

  「是什麼事？」

  「關於沈天龍的案子，鄭為之有了新發現。」

  「什麼沈天龍的案子。」張永峰對這件事的印象不太深，最近他也是楊安平的事搞得心力憔悴，忽視了其他事。

  「就是那件爸媽交通事故，女兒自殺的那件案子。」邵宣提醒他。

  「哦，是那件事啊！」張永峰馬上想了起來，他只是沒記得這些人的姓名，「那你進來說吧，正好讓邵所也聽聽。」

  「是。」袁曉嵐乾脆利落的答應了一聲。

  「這案子都已經是定局了，小鄭又發現了什麼？」邵宣有些不以為然，「有些年輕人，仗著自己學歷高，總是把問題看的過於複雜化……」

  看他有滔滔不絕的勢頭，袁曉嵐皺了皺眉。

  「好了，曉嵐都等著呢。」張永峰打斷了邵宣的話頭。

  邵宣這才如夢初醒般，不好意思地摩挲著後腦，偷眼看了看袁曉嵐。

  貌似曉嵐沒有生氣。

  「張所、邵所，鄭為之一大早的打電話給我，說是讓我查查沈天龍車上的氧氣罐里裝了什麼，他說如果不是氧氣，那麼再看看兩人的手機，都是什麼牌子的。」

  「這是哪兒跟哪兒啊，牛頭不對馬嘴。」邵宣焦躁地說道，「對這起案件有什麼幫助？！」

  「事實上，經過檢驗，氧氣罐遺留下來的氣體，不是氧氣。」袁曉嵐平穩地說道，並沒有因為邵宣的質疑而失態。

  「那是什麼？」張永峰好奇的問道。

  「是一氧化碳。」

  「啊！」

  「啊！」

  兩人同時發出驚訝聲，面面相覷。

  一氧化碳，無色無味的氣體。木柴木炭的不完全燃燒容易產生一氧化碳，不久前就有一起案例。

  高速路上，一車主駕車撞在護欄上，交警迅速趕到，排除了天氣車輛還有駕駛人酒駕毒駕的因素，但眼看著駕駛人神智仍然不是很清楚，交警就追問了幾句，原來他是在朋友家裡吃燒炭的火鍋，因為要回家，提早出來了，其他人還在吃喝呢。交警聞言大驚失色，密閉空間裡吃燒炭的火鍋，那很有可能一氧化碳中毒。考慮到他提早出來，所以一氧化碳中毒的症狀不是很明顯，但仍在吃喝的人恐怕有危險，趕緊聯繫當地警方，警察趕到時，那些人都已經昏迷，幸虧處置及時，都搶救了回來。

  幸虧交警的職業責任心強，多問了兩句，救回一桌人。

  也有一些人，燃氣熱水器的煙道沒有通往室外，洗澡時不知不覺中毒；還有一些燒炭取暖的，或者拉上車庫門，發動著汽車，在車內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的，以至於一氧化碳中毒的案例就更多了。

  密閉的汽車內，也有人用燒炭的方法自殺。沈天龍他們，在氧氣罐里裝了一氧化碳，他們究竟是想幹什麼？

  這起看似交通事故的汽車墜湖事件，真的是偶然的交通事故嗎？

  「鄭為之還說了什麼？」張永峰問道。

  「我把結果告訴他了，他說這件事可能是有預謀的謀殺案件。」

  「他還說了什麼嗎？」

  「他說等他回來再說，其他沒說什麼。」

  「鄭為之他不是還讓你看了什麼？」邵宣提醒道。

  「哦，他是讓我看看他們一家人都用什麼牌子的手機，我告訴他了，他說是個大發現。」

  「手機牌子？」邵宣滿頭滿臉寫滿了問號，他又想說說鄭為之的不是，手機牌子跟案件會有關係嗎，還大發現？但一想到剛才已經被打臉了，決定還是不說為妙，先聽著。

  「我也不知道有什麼用。沈天龍、張榮麗和張麗賢，居然用的是同一個牌子的手機。」

  這算什麼大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