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都帶槍了

  林嘉蘭心事重重地回到教室。

  「家長不是找你的啊？」許立新問道。

  「嗯，不是，是找校長的。」

  「沈校長也真是的，賠錢不就完事了，如今連累得你那麼為難。我跟你說啊，這件事你就置身事外，家長說什麼，你就說找校長去，班主任手裡可沒有任何權力。」

  林嘉蘭想說幾句，又覺得滿心疲倦，沒什麼好說的。

  許立新又說了幾句，看到學生都在往外面望了，這才離去。

  接待室里。

  兩人的氣勢並沒有壓倒校長。

  「是你欠我錢，我沒大聲，你們倒大聲了！」沈校長半天坐下來，一直笑呵呵的，終於也耐不住性子了，他把桌子拍得更響，大聲說道：「你們可真是不講理了，當初是看你沒有帶錢，我個人借給你的，如果沒有我借錢給你們，劉文高能及時住院嗎，他能及時得到治療嗎？現在倒好，這反而是我的不是了？」

  沈校長氣憤地說道。

  

  「校長的錢，還不是學校的錢。」紋身漢子說道。

  「我的錢是我的錢，學校的錢是學校的錢，學校的錢要動用，就要有理由，不然我為什麼支持你們去法院起訴，法院一判決，支付賠償款就有了理由，我一定不會阻著攔著，畢竟這是公家的錢，學校里多點少點，跟我有什麼關係，但是，莫名其妙地支出一筆錢，我不可能做，知道的是學校付給你們，不知道的還覺得是我自己貪污了。」沈校長差點被氣笑了，只得按捺住火氣，耐著性子解釋。

  ……

  雙方圍繞這個問題爭論良久，雙方的氣勢像是驚濤拍岸，這邊起那邊伏的，誰也不能說服誰。

  隔壁的辦公室主任剛下課回來，聽到這邊動靜很大，趕緊過來看看，勸解道：「有事情好好說話，這是在學校里呢……」

  劉興國明顯沒有想到沈校長會如此強硬，他看了紋身漢子一眼。紋身漢子把袖子卷得老高，好像也沒有威懾到對方，眼神中也有些無奈。

  我都把紋身露出來了，可是他不吃這一套啊！

  劉興國的想法，帶紋身漢子來，就是想震懾沈校長，讓學校里賠錢了事。按他親戚說的，在學校里出事，盯緊學校就行了，學校里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肯定會賠錢，但賠的數目，具體是多少，還是可以商量一下的。他還想著今天畢其功為一役，讓出個兩三千，拿到賠償就了事，沒想到對方就是抓住欠錢的事不放。

  雖然帶了紋身漢子來，但這裡是學校，又真能做什麼呢？

  紋身漢子的表現已經夠橫了，沒想到校長還要橫。特麼的，難道一定要魚死網破，把學校里違規補課的事捅出去？但這事一捅，接下來估計談判的餘地都沒有了，還怎麼索要到賠償？

  他捋了一把鼻子，鼻涕如清水一般打濕了上唇。有點上頭了，得著急著趕回去。

  劉興國思前想後，決定還是先把這事情放一放。

  對會老奸巨猾的校長不行，對付那個年輕班主任難道也不行？

  ……

  周一，天色剛有些發亮，鄭為之就到了臨時指揮所。昨晚他是在村裡的大禮堂對付了一宿，身為刑警，吃不上飯睡不好覺也是常態，他也早已習慣了。

  他身邊的是小黃。小黃名叫黃金旺，是大埔派出所的民警，也是所里的骨幹力量，後邊還有兩位，分別是芮曉堅和杜有志，他們的年紀都已經超過了四十，臉上寫滿了風霜之色。

  「鄭為之，你帶上一路，還有兩名聯防員劉黎波和陳木河，給你們帶路的嚮導名叫楊中華。」

  「小黃，你帶上一路……」

  邵宣讓四名民警帶領了四支小隊伍，人員分配完畢，他攤開了地圖。

  「根據指揮部的分析，如果楊安平要逃到國境外的話，最有可能走的，是這四個方向。」他在地圖上一一進行了標註，「你們的任務，就是兵分四路，在這幾條要道上追捕攔截。」

  「我簡單強調幾句。進入深山之後，手機信號不通，沒有地圖可以導航，你們憑藉的，除了紙地圖，還有就是組裡的嚮導，老獵戶們，他們是山裡的活地圖，老獵戶們普遍年紀偏大，所以你們要照顧好他們，別讓他們過分勞累，還有，畢竟這些年他們也很少進山了，所以要觀察地形，尤其要注意，避免驚動猛獸……」

  邵宣略顯冗長的發言結束之後，鄭為之等各隊人馬，領到了他們的裝備。

  楊中華是一名看上去有七十歲了的老人，臉上的褶皺像是綻放的菊花，不過看著腰板仍然硬朗。

  但劉黎波還是表示了懷疑，他偷偷捅了一下陳木河的手臂，輕聲說道：「老楊多少歲了，他能夠進山嗎？」

  聲音不大，剛好夠全組人聽見的。

  楊中華笑了笑，當做沒聽見。這屆小年青，慣常的毛病就是自認為很行。

  鄭為之皺眉，不過也沒有多說話，而是再次檢驗了所有的裝備。

  「他主要是帶路，又不是抓逃犯。」陳木河說道。

  「長途跋涉不會拖後腿嗎？」劉黎波再次表示懷疑。

  陳木河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了。

  靠山吃山，山上多的是野味，打獵的喜歡想辦法捕捉野兔野雞什麼的，婦女進山則會採摘美味的松茸、還有藥用價值高的天麻等等，所以在初進山的這一段，有不少村民踏出來的小徑。

  楊中華一馬當先。鄭為之緊跟其後，再後面是劉陳兩人。

  「小鄭，你這次是拿了槍的吧？」劉黎波在後面問了一句。

  「嗯。」鄭為之簡短的回答了一聲。

  「咱所里只有兩把槍，為了兵分四路，昨天連夜從縣公安局申請了兩支槍下來。」劉黎波說道，對於鄭為之持槍的事，明顯有些羨慕。

  基層派出所的槍枝很少，像大埔鎮派出所，只有兩支槍，平時只有副所長的級別才可以配槍，但邵宣和張永峰也不願意帶著槍四處招搖，而是把槍緊緊的鎖在保險箱裡。

  動用槍枝，子彈少了，一項項都得寫報告。更可怕的是，萬一把槍丟了，這所長的位置也基本是干到頭了。

  帶著槍，太危險，還是鎖保險箱裡更安全。這也算是令人哭笑不得的狀況了。

  警務上分三類人員，像鄭為之是基層民警，在大學的時候，就受到過槍械的訓練，但這個專業，也就是說說而已，除了一些特殊專業，打靶這事做的比較勤，很多警察學院的專業，也只是摸到槍而已。不過，在工作以後，還是會固定的開展槍械練習。

  另一類人員是輔警，相對聯防員來說，人數也不多，每年會在縣裡的集中訓練中分到三五顆子彈來打靶。

  最後一類，就是像劉黎波他們，是聯防隊員，完全是所里自己招募的，沒有正規的訓練，也沒有摸到槍的機會。

  鄭為之習慣性地摸了一把腰間武裝帶上的手槍。在領裝備的時候，他就已經看過，這是一把QSZ92式半自動手槍，這是為了替代54式手槍而研製的，有5.8mm和9mm兩種口徑。他把槍放在手裡掂量了一下，就知道這是5.8mm口徑的，有效射程50米，彈匣里滿裝有20發子彈。但實際上只裝了10發子彈，而且彈匣雖然插進了手槍，子彈卻沒有上膛，這也是為了避免失誤，如果在無意中擊發子彈，萬一誤傷隊友不去說他，回來寫報告也夠麻煩的。

  所以關於這槍的使用，邵宣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來重點說明。總結到後來，只有兩點：不得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輕易使用；必須使用的時候，膽大心細放心用，不要有後顧之憂。說來說去，其實就是你們自己掂量著辦。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但還是不得不強調。邵宣擔心，基層民警很少摸槍，萬一運用槍枝產生了失誤，這禍就要闖大了，但是，追捕殺人犯，不給槍有些說不過去，萬一因此造成民警的生命安全沒有保障……尤其這次是要到深山老林中去，萬一遇到大型野獸，手裡有槍，那安全性也提高不少。所以他在與張永峰多次匯報後，張永峰還是同意了，連夜向公安局申請了兩支槍回來。

  鄭為之不是普通的基層民警，他是刑警隊出身，槍械訓練，更是經常在進行的。92式手槍放在手裡一掂量，馬上就知道是哪種口徑的，不管哪種口徑，他都很熟練。

  9mm口徑是國外軍用手槍比較通用的大小，對人員具有足夠的殺傷威力，停止作用好，但穿甲性能差。而5.8mm口徑因為槍彈質量小，體積小，因而可以增加攜彈量，尤其在近距離射擊時，進入人體後易失去穩定性，產生偏航和翻滾，產生較大空腔，對人體具有較大的殺傷作用，並且淬火鋼心還具有良好的穿甲性能。

  「這槍是不會給你玩的。」鄭為之笑笑說道，「你們不是也帶槍了。」

  劉黎波一楞。

  小鄭警官與傳說的不一樣，也會開玩笑，還特麼帶點顏色，簡直太……深得我意了，一類人啊一類人。

  「這把槍不出鞘就算了，一出鞘就得有人哭爹喊娘的了。」他簡直要笑開了懷，「不過，這荒山野地，我們四個大男人……」

  「你想什麼呢？」陳木河用手裡的木棍戳了他兩下，「小鄭警官說的是我們的電擊槍。」

  電擊槍通常叫做防暴棍，也怪不得劉黎波沒有反應過來。

  劉黎波像被卡住脖子似的，一下子收住了笑聲，尷尬不已。

  馬上，歡樂的笑聲充滿了整個山林。就連一直較勁的老楊也咧開了嘴。

  一個小時後。

  小徑不再明顯，楊中華已經開始用手裡的柴刀開路了，他一個人走在前面，還不停揮舞著砍刀，卻沒有什麼疲乏的神色。

  鄭為之緊跟在他後面，說道：「老楊，你累不累，我來打頭砍一會兒吧。」

  「還行，待會你再來換我。」老楊悶聲說道。

  後面，距離七八米遠的地方，劉黎波和陳木河拄著木棍，氣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