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磚家和專家

  晨曦微露，鄭為之已經在派出所外的綠道上跑步了。

  周六能睡懶覺，偏偏醒的早，還沒有睡意。

  上班時候，七點鬧鐘響了，再睡十分鐘都是好的。過了十分鐘，還想再睡五分鐘……

  往往蓬頭垢面，來不及洗漱就出現在辦公室。

  早晨的風帶著相當的寒意，不過跑過了幾分鐘之後，身體就適應了這股寒意，單薄的運動服倒是成了合適的著裝。

  跑過兩圈，看到前面多了一個美麗的背影。不太長的頭髮紮成了馬尾，在身後有節奏的甩動，有些緊身的跑步服，把腰部收緊的線條盡情的展示了出來，大長腿正有力地蹬地。

  美麗的風景。

  似乎感應到了目光，「風景」回過頭。

  「袁曉嵐。」鄭為之緊跑了兩步，與袁曉嵐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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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遇到了啊！」袁曉嵐笑笑。

  鄭為之到大埔派出所快兩個月了，晨跑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我以前是天天跑。」聽出袁曉嵐話里的調侃意味，鄭為之臉一點都不紅的吹牛。

  大學裡是天天跑，下課了爭先恐後去食堂。

  上班了也天天跑，

  畢竟，跑慢點打卡就要遲到了。

  「哎！換了個環境，習慣還沒有養成啊！」鄭為之又感嘆了一句。

  袁曉嵐笑了笑，「那下次我叫你啊！」

  鄭為之一滯。

  想到袁曉嵐肯定是看到了自己先上班打卡再洗漱的場景，老臉微微一紅。

  「行！」輸人不輸陣，打腫了臉也要充胖子。不管怎樣，先答應了再說。

  以前，也遇到過袁曉嵐在這裡跑步，但那時候還不太熟悉，只是點頭笑笑，自顧自繼續跑步，但現在不一樣了，他與袁曉嵐成了搭檔，自然不會像以前那麼拘謹。

  跑步之後，兩人邊聊天，邊散步讓身體舒緩下來。

  「今天不陪你那個漂亮妹妹了？」袁曉嵐笑道。聽鄭為之說是妹妹，她莫名有些欣喜。

  「從小到大，就喜歡粘我。」鄭為之又吹上了，「我昨天就把她送走了，要不，今天的活還真沒時間干。」

  袁曉嵐白了他一眼。好像在說：小時候不是互相撕打著長大嗎？

  嗯，傳說中的血脈壓制。

  「今天我要去調查走訪沈天龍的相關情況。」

  「正好我今天也沒事。」袁曉嵐說道。

  「沒事起這麼早，不回去再睡個美容覺？」鄭為之好心好意說道。

  「直說，你是不願意帶我去是吧？」袁曉嵐嗔道。

  「今天應該輪到你休息的。」鄭為之提醒她。

  「反正休息也就是悶在宿舍里看電視刷手機。」袁曉嵐笑道，「還不如出去走走。這件事也太令人好奇了。」

  「這樣就太好了。」鄭為之高興地說道，「本來我想找個聯防員一起去，可是走訪的時候，兩個糙漢子效果並不好，有你這位美女參與，群眾願意開口說話的就多了。」

  「是不是真心話啊！你妹妹那麼漂亮，你眼裡還有其他人夠條件稱為美女嗎？」袁曉嵐瞟了鄭為之一眼，開玩笑道，「怎麼你妹妹跟你長的不像啊？」

  「那是我媽收的乾女兒。」鄭為之說道。

  林嘉蘭跟他的事鬧掰之後，母親朱巧麗一怒之下，說要收了林嘉蘭為乾女兒。

  鄭為之心想，你就剃頭擔子一頭熱吧，你願意，就以為林嘉蘭也願意啊！

  還有林多容他們的想法呢。

  誰知道……林嘉蘭不知出於什麼想法，竟然同意了。

  虧他還自以為是世界上最了解這兩個女人心思的男人。

  「原來不是親妹子。」袁曉嵐莫名心裡一沉。緊接著又饒有興趣地問道，「那你女朋友呢，是不是還要漂亮？」

  「呵呵！」

  鄭為之想起了凌魚樂，曾用名：凌書琴。

  「書琴不是挺好聽的。」

  「爸媽起的名，爸媽規劃了學習和工作，你不覺得厭煩嗎？一眼就可以看到退休前的樣子。」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她的父母也是無奈，最後只能說「換吧換吧，好歹沒有把姓給換了。」

  好歹還是凌魚樂。

  他們怕反對的激烈了，會整出來個張魚樂、鄭魚樂什麼的，那更不得勁了！

  鄭為之嘴角浮現會心一笑，年輕人總會有些地方與父母爭執。又突然感覺心裡一痛，以至於扯動了嘴角。冷戰了個把月了，也不知道她這幾天的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袁曉嵐看他沒有向下談的欲望，識趣的沒有追問。兩人商定了時間，各自回頭洗漱吃早飯。

  鄭為之開車，今天他們的目的地還是縣城，渭山縣的縣城所在的城鎮是渭塘鎮。

  渭塘鎮所處的位置是兩山夾峙中的平原，鎮中一條渭水河，從東向西緩緩流淌。

  縣第一人民醫院就在渭塘鎮近乎中間的位置。當年新建醫院的時候，覺得為了方便病人，不能離城中心太遠。用如今的眼光看來，是非常大的謬誤。中心城區老舊住宅多，道路小，能夠停車的地方少，造成了醫院周邊經常性的大擁堵。

  「有眼光，肯擔當的城市建設設計師太缺乏了。」鄭為之一邊吐槽，一邊尋找著車位。

  「專家還不是聽領導的。」袁曉嵐撇撇嘴說道，「領導三五年就換了，誰願意長期打算。」

  自己栽樹，後人乘涼，傻子才會這麼做。

  「其實是磚家居多啊！有一個磚家在租房論壇上，說年輕人要租房不要買房，買房成本太高，生活壓力太大。隔天開了自媒體，推薦了幾個樓盤，說年輕人要買房，寧願買到郊區也要買自己的房，租房的錢用來付按揭，還可以坐等房價上漲。又隔兩天說，年輕人通勤成本太大，通勤時間太多，一天花在地鐵上要五六個小時，不划算，這些時間如果用在學習上，提升自己的能力多好啊，所以在住到工作地點附近……還有磚家說，沒工作不要緊，可以開著你的寶馬跑順風車。另一位馬上贊同，並補充，還可以出租自己的房子……我勒個去，……他們眼裡看過來，個個都是富二代。」

  鄭為之說話風趣，又慣會裝腔作勢，學那些專家一本正經說話的樣子，把袁曉嵐逗得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找到空位停下車。

  沈天龍是縣第一人民醫院的骨科醫生，是縣裡有名的手術刀，所以他們沒有怎麼費勁就找到了沈天龍工作的地方。

  周六的關係，辦公室里有些冷清。

  「沈主任是主任醫師，他也是骨科的主任，是骨科醫療上的專家。這次出了意外，讓我們科里的醫療專家力量直接降低了一大截，實在太可惜了。」接待鄭為之的是骨科的副主任劉凡榮。

  聽到專家兩字，袁曉嵐不由得一笑。

  劉凡榮轉頭看向她，好像在問有什麼好笑的。

  袁曉嵐趕緊嚴肅了面容。

  「都怪你。」她輕巧地戳了戳鄭為之的脊背。

  鄭為之一頭霧水。

  「這裡就是沈主任的辦公室。」劉凡榮帶領兩人進入了沈天龍的辦公室，所謂主任的辦公室，也就是在大辦公室中，用玻璃隔出來的小間而已，旁邊還有兩小間，分別是副主任辦公室。

  「辦公室的條件還是很簡陋的。」劉凡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鄭為之點頭，確實挺簡陋，不過這和門診的診療室又有所區分，骨科醫生的工作場所通常在手術室和病房，而不是辦公室。

  鄭為之詢問了一些問題。

  劉凡榮把自己知道的一一說了個詳細，自己不是特別清楚的地方，還特地找了同事過來。

  鄭為之一一記錄了下來，他發現他們所說的這一切，都是工作中的事情，什麼業務強，人品好，不收病人紅包等等，涉及家庭生活的極少。

  看到鄭為之皺眉，劉凡榮又抱歉地說道：「平時我們的交流也主要涉及的業務方面，科室里有些同志偶爾會聚餐，酒後話比較多，但沈主任是領導的關係，不太會參加這樣的聚會。」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沈主任的愛人也在這家醫院，她們女同志，可能家長里短說的比較多。」

  「嗯，等一下我們也要過去詢問一番。」鄭為之說道，「現在先讓我們看看沈主任的辦公室吧。」

  「好的，有事你們叫我。」劉凡榮正準備出去。

  「劉主任，沈主任有什麼仇人嗎？」

  「仇人？」劉凡榮愣了楞，「沈主任對同事都很好，就連口角都沒有，不可能有仇人啊！」

  「有沒有產生過醫療糾紛？」鄭為之又問道。仇人不一定來自同事，醫生的職業如今也是高風險，一個不慎，病人家屬就怪罪上來。

  「也沒有。沈主任技術高，經他手的一般也是疑難雜症，病人應該也有心理準備。」劉凡榮搖頭否定，又問道，「警察同志，沈主任的死因不是交通意外嗎？」

  他看到袁曉嵐的眼神直楞楞地看了過來，趕緊說道：「啊，這是我不應該打聽的……」

  「沒事，意外的可能性很大，我們現在做的，只是固定相關的證據罷了。」鄭為之笑笑說道。

  「有人傳說沈主任是自殺。我們科室里的醫生都覺得不可能，沈主任工作業務強，又是醫院的中層領導，身體健康，家裡也沒有聽說過有什麼變故，根本不可能去自殺。」劉凡榮說道。

  在常人的眼光里，自殺也需要理由，無緣無故的，幹嘛要自殺啊！

  「有人說自殺，是誰這麼說的？」袁曉嵐問道，一副很八卦的模樣。

  「具體也不知道誰想出來了，只是有人說起罷了，不過大家都覺得不可能，這風言風語也就停了。」

  劉凡榮有些尷尬，早知道不說了，這些風言風語的事，又沒有個真憑實據，若是提供幾個人名，沒來由的得罪人。

  他沒有想到，這隨口一說，倒是觸動了鄭為之另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