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不斬相思不忍顧

  「你很喜歡胤礽？」無雙問，「喜歡你為什麼不自己去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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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握著雅蘭的一把頭髮。女人的身體乾瘦而顫抖，是無法掙脫的樣子。

  ——權與力，你覺得這就是掌控了嗎，胤礽？

  她將雅蘭的額頭抵在粗糙的牆面，蹭一蹭，看到對方的眼睛裡流出大滴大滴的淚水。

  「看到我，你很害怕嗎？」她問。

  雅蘭看向蹲在她面前的姑娘。眉眼依稀相似，但已無法再確定是那個人。她的頭髮怪短的，像是從尼姑庵里還的俗，但又不顯蓬亂，反而看起來有種極少見的美感。

  「想起我來了嗎？」年氏彎著眼睛笑了一笑，「你好啊，我從地獄裡回來啦。」

  雅蘭慘叫起來。

  「你喜歡被這樣對待嗎？」年氏問。

  雅蘭的頭被按在地上，鼻端儘是並不乾淨的地面上散發出的塵土味與臭氣。

  「喜歡被人踩在地上？」

  有泥土沾到她嘴唇了。雅蘭噁心到想吐，可是一張嘴，那些髒物就直往嘴裡鑽。

  有東西踩在她的臉上。

  「或者你喜歡被打？」

  重重的一耳光扇在她臉上，雅蘭嚎啕大哭起來。

  「不要，你放過我吧，放過我……」

  「為什麼要放過你？」年氏挑眉。

  下一巴掌接踵而至。

  「你對我下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放過我？」

  雅蘭流著眼淚搖頭：「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

  「我對你不好嗎？」

  啪。

  「我害過你嗎？」

  啪。

  「你想嫁給胤礽就自己想辦法啊。再不行就去告訴他你想嫁，你看他會不會娶你。」

  啪。

  「你把別人拉下水做什麼？」

  啪。

  頭皮上傳來被牽扯的痛，雅蘭嘴角流著血，滿面涕淚地不停搖頭。

  「但很可惜，胤礽一點都不喜歡你。一點兒都不。」無雙說。

  那一刻已經哭紅的鈕祜祿氏眼中閃過清楚的恨意與憤怒。

  雖然轉瞬即逝。

  「我跟在他身邊很長時間，他都沒有去親近過你姐姐，」無雙道，「你和你姐姐對他而言什麼都不是，鈕祜祿家哪怕是他的乳母，也不過是都是工具人。」

  「那是因為那是她。」雅蘭突然說。

  「沒區別，」無雙道，「胤礽要的只是能為他帶來價值的人。他連他的叔公都可以捨棄。」

  否則如果他將那本摺子交上去，事情或許不至如此。或許還能再拖一拖。

  「不是的，」雅蘭搖頭，「他誇過我，他記得我，我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從來沒有誇過其他女子。」

  無雙挑眉，那廝在健身時對姑娘說過的好話可是不計其數。

  但事後一樣無情，也不見他記得去安置這些人。

  「他記得我的。不然他不會讓我幫他做事。」鈕祜祿氏道。

  「他讓你為他做事不代表他心裡有你，更不代表他喜歡你。」無雙道。

  「你不懂的，」鈕祜祿氏說，「他是做大事的人，我都不知道他為什麼看得上你。」

  無雙差點被氣笑了。

  「他看得上我？我需要他看得上？照你這想法，我還得對你們感恩戴德，謝謝你們破壞我的生活將我送進地獄？」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成為你，」鈕祜祿氏輕聲說，「你在四貝勒府，得四貝勒獨寵。連殿下也不知怎麼的看上你一個已嫁女，想辦法讓我把你搞過去。」

  「你嫉妒，是因為胤礽明明就有辦法讓人假死脫身，這一招卻是用在我身上而不是用在你身上？」

  「你不懂的，我很小的時候就想嫁給殿下，」雅蘭的眼淚流下來，沖洗她臉上的塵土，「他沒有額娘，有一次我抱著額娘，我看到他的眼神，真的很羨慕。哪怕是大伯娘，他的乳母，他也不想放開。」

  無雙是第一次自別人口中聽到胤礽小時候的模樣。

  那大概是孝懿死前吧。因為那之後，他就意識到心軟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但那又如何呢？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童年不幸的小孩，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長成這麼不講道理的模樣。

  與鈕祜祿氏講道理，大抵已經沒有太多意義。

  「但你終究也沒嫁成。另外，我告訴你為什麼他看得上我，看不上你。」姑娘輕笑道。

  鈕祜祿氏顫抖起來，想捂住耳朵，卻被無雙無情地制住。

  「因為你很沒用，雅蘭。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家族，都沒法對他帶來什麼幫助。你只不過是鈕祜祿家的旁支，真正的鈕祜祿氏是十阿哥額娘，溫僖貴妃那一支，你什麼都不是。」

  「那你又算什麼？」雅蘭不服地問，「你年家早就被四貝勒給推平了。」

  「那就證明我一個人能抵你整個無能的鈕祜祿氏，」無雙微笑道，「你真以為他是見色起意讓我過去給他生孩子的？」

  雅蘭咬了咬嘴唇，不知為何臉色居然還變好了些。可這時候，無雙卻又補了一句：「雖然他是有那樣的想法，但我從來沒有讓他碰過一指頭。我不喜歡他。」

  雅蘭看起來像是想殺了她。

  「不過很可惜，這好像只是我單方面的想法。你喜歡的那位殿下，在我走之前問我，下輩子能不能嫁給他。」

  無雙的笑容極冷：「我跟他說不可能。他跑出來求我，腳踝被鐵鏈磨破，血流了一路。」

  她拍了拍雅蘭的臉：「吶，你的男神，你喜歡的小殿下，其實也就這樣。另外告訴你，他討厭下雨天，因為太吵了。他最喜歡的是檀香，喜歡吃的是……」

  她將那一年裡的見聞一一道來，每說一句，雅蘭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我知道的真的很多，都是他告訴我的。不過，我真的不喜歡他。」

  「如果你當初沒有設計我，或許我不會對他如何。但你們既然想盡辦法把我弄過去，我怎麼著也不能讓你們好過，對吧？」

  「所以我讓他以為我也喜歡他，換來他的信任，然後設計讓他開罪於皇帝。一次兩次很多次，他總以為我對他說的都是好方法，每次都能奏效，可是其實……都不過飲鴆止渴。」

  「你們都覺得我反抗不了太子，只能向他屈服不是嗎？」

  「那我就告訴你，太子也有反抗不了的人。」

  「如果我殺不了他，我便借皇帝的手殺他。」

  「四捨五入，是你親手害了你的心上人。」

  「你開心嗎？」

  冰涼的指尖撫過鈕祜祿氏的臉。

  恰如當年在毓慶宮，太子漫不經心地，玩弄那個叫「狗兒」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