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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誰念西風獨自涼

2024-09-02 14:49:47 作者: 公羊火鍋

  「你在想什麼?」四爺沉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想去哪裡自然可以去哪裡,我不會管束你。」

  「是嗎,」無雙笑了笑,「我先前說了我想死,就是不想活的意思。」

  「那不一樣。不可以死,」他的目光定定地似乎要看進她心裡去,「但別的都隨你。你要像現在這樣也行,要將頭髮剃了出家當和尚當尼姑也行。你想把頭髮留長,穿女裝作樂亦可,總之你不能死。」

  無雙自這話中嗅出某種近似明示的心照不宣,臉色突然發白。

  

  「你把我當成誰了嗎?」

  把頭髮留長穿女裝作樂,這是何意?

  原來他早看出來是她了?還在這裡惺惺作態?

  那麼先前將她帶到這裡來又是為了什麼?

  無雙四下里張望,剪刀當時就被四爺給繳了,她想再尋一把將腦後的辮子給徹底剪了,卻找不到。

  最後她頹然放棄,扯出個笑來。原來王子他不是沒認出來,他是一直都在路上,跟在女巫後邊發現她就是以前的公主。

  行吧,造化就是這麼弄人。

  這話問得對面的四爺沉默了一瞬:「我沒有把你當成過誰。誠然你長得是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可那些過去的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不用背負那些,我說的。」

  「什麼故人?」無雙卻是鐵了心的不讓他揭過這一節。

  「我的妻子。」

  她正待說些什麼,四爺又補充道:「一個騙子。」

  無雙挑眉。

  「騙過我說會一直留在我身邊。」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無雙意有所指,「橫豎您也不缺這一個女人不是麼。」

  「按理說是這樣,」青年露出個苦笑,「但反正我就信了那句話。她是個很倔強的人,我覺得她答應我的事一定會做到,我總想著她會回來,再也沒有找過別的姑娘。後來想想大抵是被騙了,因為她是真的不要我了。」

  有這麼歪曲事實的嗎?講不講道理了還?那是她想回來就能回來的嗎?

  但男人自己就說下去了。

  「我總想著有一天我也死了,在地底下見了她,還能像以前一樣和她驕傲地說我沒有負過她。」

  通紅的雙眼一眨不眨地望向她。

  「哪怕大家都覺得我納了很多美人,成天在府里花天酒地。」

  無雙臉上原本的冷笑滯住了。

  「我跟個傻子一樣就守著她的一張畫像過了好多年。」

  「你知道麼,她是出意外走的。找到屍體的時候是在京郊的一個山崖下邊,我帶著幾百個人找了很久,才找到她……找到她的時候我差點瘋了,是十四拉住我。讓我橫豎想想孩子,說嫂子這麼突然就沒了一定放不下孩子。我說好。」

  「後來我還是覺得她不會那麼無緣無故地沒了。其實整條證據鏈都做得很完美,查都查不出什麼東西來。越是這樣越證明她是被人謀害的,我終於意識到我哪裡出了問題。」

  「我不該肖想不屬於我的東西。這東西不是指她,是指那些人自己想要的東西。我本無心那東西,他們卻覺得我有,為了懲罰我,奪走我真正想要的東西。」

  「原來我生活的這個世界,從來都不允許單純,」他輕聲說,「我本來以為我做得已經夠好了,我只是做自己份內的事而已,沒有別的奢望。可只要我還存在一天,就是別人的眼中釘,只要我還出門,都會擋了別人的道。」

  「無知讓我失去她。她的死不是她自己的錯,是我的。是我沒能護住她,是我做事不顧後果讓別人對我生了忌憚,是我太天真也不知道讓她與我一起收斂一些。那時我們都太年輕了。可就算知道了,死去的人再也回不來,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

  「後來我就不怎麼去衙門了。別人送我的美人,我都盡數收在府里好生養著。她留下的兩個孩子我要麼帶在身邊,要麼送進宮裡讓額娘幫我照顧,要麼托給十四。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我不想再失去什麼了。」

  「大概這一招有了點效果,後來幾年沒出過什麼事,兩個孩子都長得很好。她教過的人有些因為年紀大了出了府,在外頭自己開了小私塾。她救過的人都過得還不錯,五妹妹生了兩個孩子,都是健康又可愛。」

  「就是她留下的手稿沒什麼進展。那些研究……大概沒有她在就是做不成。哪怕我們親自過去督工,花了數十萬兩銀子。就像那些理論上繫著什麼因果,是因為有她才能存在的一樣。沒有她,我們一籌莫展。」

  「而別的……我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要護天下萬民,就更是笑話。」

  「我想過很多次。如果有一天我能再見到她,是否能挺起胸膛驕傲地說,我做到了我們都想做的一部分事。不是所有。但我盡力了。」

  「然後我會問問她過得好不好,在下面這麼多年有沒有想到過我。她一定會說她才不想我,我知道她的脾氣,每次都要說反話。這時候我就和她說可是我很想她。我沒有背棄過我對她的承諾。」

  「縱然陰陽兩隔。」

  說完這些的時候,青年向來英俊的臉已經扭曲得不能看了。

  那張臉上曾經出現過冰冷、威脅、假笑甚至仿佛真實的討好表情。畢竟自小受著貴族的教育,縱然表情再好讀都還算是克制的,丑這個字和他從來也沾不上什麼關係,這時候卻哭得一點兒也不好看。

  無雙不知道該說什麼,但青年已經自己擺了擺手。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哭得難看,他伸手用袖子遮住臉。

  「你要聽,所以我說給你聽。可話我已經說在前頭,這些與你沒有什麼關係。我生在皇家,永遠無法真正避開爭鬥。」

  「你用不著背負這一切。如果你想去張廷珞那裡,或者你想去別的什麼地方,要任何身份,做任何事情,我可以幫你做到,至少這一次我敢保證,不會再有人查得出來。」

  「你自己選擇吧。」他最後說。

  當行的路,他已行盡了。應守的道,他也已守住了。從此以後,當有公義的冠冕為他留存。

  ——這麼絕望地想著的時候,他聽到她的聲音。

  「你手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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