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春愁黯黯生天際
2024-09-02 14:49:27
作者: 公羊火鍋
「友人。」張廷珞道。
四爺差點被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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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會幫友人擋箭,」他點點頭,「實屬難得。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她終歸是已婚婦人,便是友人,你們也做不得。」
廷珞面色蒼白如紙,面對這話一言不發。
他沒想到的是,四爺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爾笑了。
「你心悅她就直接說,不必這樣拐彎抹角。一則無論你存著什麼心,終究救她一命。二來你將她在那裡的事告知於我,我欠你人情。」
張廷珞還是沒有出聲。
「只是朋友?那也隨你。看到我與她破鏡重圓,你該為她感到高興,不是麼?雖然她在外頭流落多年,我終歸也不嫌棄。不過,如果她心裡也有別的人,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四貝勒有心不如沖我來,我從未與她說過任何事情,她根本什麼也不知道。」張廷珞即時道。
「這麼說,你是承認了?」四爺的眼神鋒利如刀。
張廷珞垂下眼睛,輕輕笑了笑。
「對。」
「什麼時候開始的?」
「很久很久前,我在武昌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那很早。」
「沒錯。」
「若非她被指婚,你會央張師傅向年家提親?」
「對,」青年的眸光有一瞬間黯淡:「可我來晚了。這次我來得更早,其實兩次都是我比你更早發現她。」
四爺點點頭:「難怪你這樣不甘。」
「其實並非如此,」張廷珞道,「我不是一定要如何,就是一個人終生不娶我也甘願。可你沒保護好她,你把她弄丟了,現在又一廂情願要用權力讓她回到你的身邊。根本不想問問她遇到了什麼,她還想不想跟你。那個跟你有婚約的年無雙死了,四年前就被你親手葬了。現在的她和你並無婚約,你此舉何異於強搶民女。」
「有理,」四爺平淡地道,「這點我也知道,所以我會給你一個機會。」
張廷珞沒料到會聽到這話,一時也怔住了。
「你沒想過我會這會兒回京師吧?能看出來昨夜你很驚訝。你本來是想借這幾個月我在塞上的時間與她日久生情,讓她選擇你。之後你與她一起布局,借用你為皇上做事的身份,可以將她撈出去。」
四爺一語道破對方的想法,繼續平靜地說:「但你的計劃有很大的問題。你自己能調用的力量並不強,面對裕王或者三哥這樣的人,你什麼都做不了,也不可能像我一樣將她直接帶離那裡。昨夜的情況一切都要靠她自己,一旦她沒有說服那個刺客,你再擋箭也保不住她。所以我才回來。」
雖然知道他說的是真話,張廷珞還是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可是你說的話沒錯。年無雙已經死了,如果她不想留在我身邊,我沒有法理上的手段約束她。縱有,我也不想如此,」四爺平靜地說,「她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她看起來那麼痛苦……如果她想離開,我不會阻止。」
他沉默了片刻繼續說:「也就是說如果她離開之後,選擇去你那邊,我也不再干涉。如果這樣能讓她開心或者至少願意活下去的話。」
他想起那人頭天晚上完全不惜命的樣子,看著他的眼神仿佛看一個陌生人。
如果回到他身邊會讓她那麼恐懼,如果留在皇室中會讓她不斷記起那些噩夢。
他摘不出他自己,但至少可以放她走。
「但這個時間是有限度的。從今天算起三個月,大概就是皇阿瑪與你兄長回京的日子,也就是你傷快好的日子。若你能在這之前讓她願意跟你,你就將她帶走罷。」四爺道。
「一言為定。」張廷珞道。
四爺站起來,最後丟下這句話。
「另外,不得使用任何強迫手段,亦不可非禮於她,否則你這條命就不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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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院子的時候,小白正和明軒站在外邊,見到他都靠過來。
小白一身玉白的長衫,站在太陽下邊曬著。七月的太陽都沒法把他曬黑或者曬出汗來,一邊明軒在樹蔭下直乍舌。
「回去。」四爺簡短地道,看也沒看明軒一眼。
一邊走他一邊問小白:「你素日裡在詹事府都做些什麼?」
「修書。」
「幫誰修?」
「太子。」
「我是問你這書的主編是誰。」
「我。」
四爺這回可是真的驚了:「你?你修的什麼書?」
「語法書,國語的語法書。」
四爺:「……」
他將小白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了兩三回:「你會國語?什麼時候學的?」這句話用的就是滿語了。
「去年,隨太子出巡的時候。」
「會寫麼?」
「會寫。」
就一年的時間,學會了一門新語言的讀和寫?還能去修書?還是語法書?話說回來語法是什麼東西?
回到屋裡四爺就叫人拿紙墨來:「你寫給我看看。」
小白有些詫異地看他,也沒有拒絕,自磨了墨在紙上寫起來。
四爺看著他的動作,有些恍惚。
他如今執毛筆的動作很標準,與四爺本人相差無幾,標準仿佛教科書一般,不再是以前手腕沒一點力氣、只能用炭筆的日子了。
太監的掃盲班做不到這個程度,這必是太子教的,且還是手把手教的。
無他,因為四爺自己也被那麼教過。其實太子脾氣不好,天賦是真的高。
小白在紙上筆走龍蛇地寫,寫了一會兒四爺探頭過去看,又怔住了。
有句話叫「字如其人」。他雖姿勢是太子所教,寫的字卻與太子的字沒有一分一毫的相似。字體看似圓融實則崢嶸,神韻中仍留著當初他用炭筆時的筆意。
單就這幾個字,這四年的經歷也可窺見一斑。
四爺按下這筆問:「你這字是太子教的吧?」
小白點點頭。
他並不想聊這個。那會兒他在太子的車上窩在男人懷裡寫字,徹頭徹尾都是個男寵的樣子,露出一臉白蓮花般的笑。但那是做給別人看的,他知道外頭有人在盯著,他就是要取得太子信任的同時敗壞對方的名聲。
逢場作戲,首先得騙過自己。
他正等著四爺說出些不太好聽的話,就聽到對方道:「其實小時候我也被他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