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早知如此絆人心

  四爺點點頭：「我知道你。你向殿下進言，後來我……我們四爺府中宋格格的阿瑪就被彈劾了。」

  小白：「……」

  正要上來的侍衛也是滯住了。

  什麼故人，原來是仇人。

  

  大不了就打一頓唄，別打死了，他們能交差就行。

  橫豎金子不少，回去挨兩句罵也值得。

  大概這少年也知道他自己是逃不掉的，因為他只是輕輕笑了笑：「對，是我。這都被你知道了，真了不起啊。」

  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四爺冷聲道：「你真是給我……家貝勒爺，找了不小的麻煩。」

  「就這？」小白微笑道，「我還向殿下進言讓四貝勒的岳父，烏拉那拉·費揚古頂了索額圖一半的罪。」

  四爺眯起眼。

  小白笑著笑著咳起嗽來，自懷中掏出塊黑色手帕擦嘴，他的臉色是蒼白的，眼底黯沉得沒有一絲亮光。

  也不必把他當成什麼路人，更不用當成年華老去的公主。

  你怎麼可能刪除一段切實存在的過去。

  四爺面色微寒地打量他兩眼：「你分明是毓慶宮的太監，如何能去詹事府。」

  此言一出，小白臉上徹底再無血色。

  「殿下寵幸我，讓我去詹事府掛個名頭鍍點金，沒見過？辦差辦得好討人喜歡就是這樣的。」小白道，看著對方也沒什麼怒意的表情。

  都變了。阿珞也是，這人也是。

  人總會變得越來越成熟，變成幼小時想要成為的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冷酷大人。

  只是變過之後，是否會想要回到從前。

  「你不能回詹事府，」四爺冰冷地宣布，手仍然沒有放開，「這不合規矩，毓慶宮的奴才得回毓慶宮呆著，你不會是想借這機會向外遞話吧？」

  這口鍋大了。幾個拿了金子的侍衛不明白事情怎麼一下變成這樣，全圍上來：「兄弟，你這什麼意思？」

  四爺面無表情道：「是我要向四貝勒告密，讓他向聖上彈劾裕王藉此人之力為廢太子傳信的意思。」

  「哥們，都是為上頭辦差，你有什麼想法直接說，」為首的那個侍衛面色難看道，「別找茬，你知道有些事我們也作不得主的。」

  「這個人我要帶走，四貝勒與他有仇很久了。」四爺宣布。

  那幾個侍衛還沒回話，小白已然道：「且輪不到你。你前邊很多人排著，第一個是簡王，去隊伍後邊兒排著吧。」

  「是嗎？」四爺道，「那可不行。我家爺如果知道我沒把你弄回去，一定會非常生氣。」

  「這事我們當真是作不得主，」那侍衛首領白著臉道，「不如兄弟回去與你家主子說，讓他去找我們王爺。」

  「可以，」四爺道，「你們王爺在哪？」

  「詹事府。」

  「那我便與你們一道去詹事府。」

  「？？？」

  「我手上有四貝勒的親筆書信。」四爺道。

  小白：「……」

  這胡攪蠻纏一樣的打法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還什麼有四貝勒的書信，準備當眾寫一封是吧？

  但他能在這個時間在這個位置與四貝勒的貼身太監一起閒逛，這頭裕王的人都知道大概是那位四貝勒手下的侍衛長，論級別其實比他們還要高兩三級，也不好拒絕。

  竟真帶著他回去了。

  詹事府里，小白先被放回自己先前呆的地方。

  走的時候感覺有兩道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背上，像是要將他燒出兩個洞來一般。

  他沒有回頭，只是往前走。很快轉過圍牆，那對視線消失不見了。

  侍衛對四爺道：「這邊請。」

  四爺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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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院子裡便覺好像哪裡不對。小白本來有些恍惚，進門之後便被一個人撲上來抱住：「你終於回來了！我們都以為你出事了！」

  什麼東西？他現在是衣錦還鄉還是怎的？

  他久未被別人這樣對待過了，下意識就要一肘上去，定睛一看，竟是明軒。

  中午走得很匆促，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被叫出去，現在想想，倒是讓這倆擔心了自己大半天吧。

  這樣想著，他正要與明軒聊兩句，突然發現對方的臉色很僵。

  「你怎麼了？」

  明軒驚愕道：「你在外邊沒有碰上容臣嗎？」

  「……」小白大驚，「你這話什麼意思？阿珞出去了？」

  他緊張到叫出了張廷珞的名字，而明軒也沒能察覺。

  「我們下午一直很擔心你，等天快黑的時候，容臣終於坐不住了。那時我說我出去問問，他卻堅持要自己去。」明軒道。

  「後來他就一直沒回來，到現在應該也有一個多小時了。」

  小白面色微變：「他去的哪？找的誰？」

  「他去求見裕王保泰了，」明軒面色蒼白道，「你不是在裕王那裡嗎？」

  「我他媽下午回了趟毓慶宮，」小白咬著嘴唇，「怎麼又擅自行動，這傻瓜。」

  「總不能每次都是你護著我們吧，」明軒扯了扯唇角，「本來我也要去的，他用一堆大道理搪塞了我，自己走了。現在想想怎麼都該我去，我與裕王好歹能通過八貝勒扯上點關係，容臣卻只有自己一個人。」

  回想起下午容臣那種孤注一擲的樣子，總讓他感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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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看看吧。」明軒說。

  張廷珞瞥他一眼：「你坐下。」

  「還磨蹭，那傢伙怕不是要被折騰死了，」明軒跺腳道，「你是慢性子，我等不及了要。」

  「她也未必會出事。你忘了她說的？相信她，現在胡亂出去只是拖她後腿罷了。」

  「那就在這乾等著？」

  「不是。」

  「那你是什麼意思？」

  「你回去，我出去，」張廷珞道，將他往身後拉，「不要跟他們頂，你家中還有額娘要照顧。她就你一個孩子。」

  明珞差點被他氣笑了：「你這話說的，只有我額娘要照顧？你張家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然而張廷珞看著他，面色是少有的堅決。

  「我父母已經年邁歸家了，我也不是長子。便是觸怒了聖上，大不了自家譜上將我除名，料來不至禍害張氏全族。至於父母，自有二哥三哥去養。」

  「你瘋啦？」明軒沒想到張廷珞下的是這樣的決心，「出去問一句而已，何至如此？且還沒到生死的地步，真到了再說啊。」

  張廷珞笑了笑，也不作解釋。

  「要是我沒回來，你便與我二哥說一聲，他知道發生了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