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點滴芭蕉心欲碎
2024-09-02 14:48:05
作者: 公羊火鍋
這人真是不管什麼時間都要找死啊。在京城年家也是在武昌也是在詹事府也是,他是什麼找死小能手吧?也就是他張家不是一脈單傳,不然張英老爺子得多生氣啊。
小白眼神微冷:「在意?憑你?」
張廷珞繼續往前走,他幾乎就要撞到小白臉上來了,換成任何一個人,要麼出手推拒,要麼往後退一退。
然後者毫無避讓之意,甚至帶著點事不關己的神氣冷冷地睨向他。
「想幹嘛?」
「只是想問問白兄有沒有見過一個姑娘。」張廷珞說,「個頭較你矮一些,也是一樣的清瘦,相貌七分相似。祖上應當是安徽人氏,後來來了京城。」
他輕聲說:「那是在下一直心悅的姑娘,可我把她搞丟了。」
幸好是天色將黑。
小白心想,他現在的表情,可是無論如何都算不得鎮定。
「丟了人就去報官。我沒有找人的本事,就是有,也幫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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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白兄青春年少,不知有無婚配?若無,我家有一妹,容貌年紀,大約配得上。」
青年的聲音輕柔得仿佛嘆息:「如蒙白兄不棄,我有銀簪一支以為信物,不知兄意下如何。」
——太近了,兩個人距離太近了。就是在黑暗裡,張廷珞也不可能沒發覺他忍到扭曲的面目。
這怎麼洗?怎麼洗都洗不動。說他被唐突求親感動哭了?怎麼可能,他根本不是男的,這點太子心知肚明。
是了,太子。
闖入腦海的某張臉讓小白腦子清醒過來:「謝謝,婉拒了哈。我對女孩子不感興趣。」
張廷珞也是一怔。
可他竟還是沒有停下!
反而越發欺身上前,溫聲道:「若是白兄並不喜歡女子,那我……」
話音未落,破空之聲已至。
張廷珞是可以躲的,他現在的身手躲這個不是難事。但他此刻就站在小白身前,若是避開,小白多半會受傷。
石片擊在青年後頸,他連聲音都沒有發出就失去了意識。
什麼都沒有想,小白只是下意識地接住了那人軟倒下的身體。
很沉,他其實抱不住。沒有任何薰香或者香水多餘的味道,那人身上的就是只有詹事府用的普通墨與紙的氣息。
青年的臉垂到小白臉側。
這或許會是他們此生距離最近的一次。向前或者往後都不會有這樣的場合了。
這樣的距離,沒有人能聽到他們的聲音。何況天色太暗,也不可能讀得出唇語。
「阿珞……抱歉。」
伴隨著這句話出口,太陽留下的最後一點光芒也消失了,暮色四合。
小白將他放到地上,隨後站起身,沉聲喊:「五哥。」
「五哥!」
黑暗中沒有人回復,只有穿過長廊與花樹間寂寥的風聲。
小白將心一橫。也不說什麼,手一放自袖中滑出一把裁紙刀來,對著自己的手腕就是一刀!
破風之聲響起。一聲略鈍的「啪」,是一顆石子打中了他執刀那隻手上的麻筋,一聲清脆的「當」是打中掉下去的刀子。
鋒利的刀尖險而又險地插進離他僅僅幾寸外的地面,小白毫不介意地彎腰拔刀就要再動手。
他長了個心眼,刻意背對那兩個石子射來的方向,就是讓對方沒可能再次打中,以防跟他的有好幾個人。
黑暗中終於浮現出一條灰衣的身影:「你要做什麼?」
「叫五哥來,我有事和他說。」小白道,注意到這個人並非是上次在園子裡救他那人。
對方顯然沒想到他會提出這種要求:「你回毓慶宮自可見到他,他應當在那裡守著。」
「隨便你怎麼說,」小白卻是一反平時的溫和態度,不管不顧地道,「我現在要在這裡見到他。讓他出現,否則 我敢保證你接下來的安保工作,將不會再像之前一樣那麼順利。」
先前是他特意要向五兒示好。他真要折騰,大家都不會很好過。
那人沒什麼表情:「不可以,你自己去找他。」
「我是為了幫他,也是為了幫你,」小白道,「你可以不叫,但半個時辰後一切就無法再挽回,出了一切事情後果你負責——不管是殿下的計劃還是五哥的計劃。」
他多擅長話術談判啊。再加上非要論個等級的話,小白算和五兒是平級的,他說的計劃不管是真是假,面前這些人是一條都不可能知道。
那灰衣人沉默了片刻:「你等等。」
他的身影隱沒進黑夜裡。
小白亦不食言,反手將裁紙刀袖了。他就那麼坐在廊下看著院子裡的花木,一臉的冷漠,將一邊躺倒在地的張廷珞視作無物。
可他也沒有走開,就這麼守在張廷珞兩步開外的地方,坐在欄杆上,兩條小腿在空中晃動,一言不發。
夜風吹拂,風裡傳來個熟悉的聲音:「什麼事?」
「我這邊剛剛發生一點情況,你知道了嗎?」
這相當於直接在插手五兒的工作內容了。
也就是半年前那一場賭賽,兩人雖然平時沒有再多交流,卻也算是知根知底,是以五兒並未發怒。
熟人相見,終歸要給三分薄面。
「知道。」
「我需要五哥幫我保密,別與殿下說起。」
這面子要得也太大了。
「不可能。」
「別那麼快拒絕,聽我解釋清楚,」小白平和地說,「我說完了之後事情由你判斷。」
五兒沒有作聲,可小白心知他是同意了。
「你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和殿下說,殿下一定讓你派人去整這小子——別說不會,咱倆心知肚明。」
「但此刻我們需要他。你知道麼,皇上不是突然要對索相出手。他看似要凌普對索相不利,實則是要藉此看殿下的反應。此時最好謹小慎微,一點兒馬腳也不要露。」
「殿下本性純真,很多事情以他的身份不需要忍,他也不想忍,但眼下的局勢,這麼做結果對咱們是不利的。」
「這件事上我身份尷尬,且沒有自信能說服殿下,所以殿下最後會如何抉擇,要看你此刻的選擇。」
「我說完了,五哥。你會不會為了長遠的好處,試著在這一刻,至少這一次,在殿下面前保持沉默?」
他聲音也不如何娓娓動聽,就跟平時一樣低沉鎮靜。
五兒沉默片刻,只說了一句話。
他反問道:「此人與你,究竟是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