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花底相看無一語

  「你知不知道索相知道多少事情——」凌普幾乎要跳起來。這豈非讓太子.黨的核心親手毀掉太子.黨？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

  然而那聲音冷沉的少年書生只是漠然道：「凌大人，如果你當初沒有將殿下扯下水，我可以有別的話術。但您話中既提到了殿下，便會讓皇上想起此事的本質是結黨。」

  「性質變了，嚴重性自不可同日而語。」

  他仿佛嘆息般地搖了搖頭：「我知道索相出事後，很多事都是凌大人在奔走。但索相是非常重要的人，重要到哪怕用在下的命去換，無數人的命去換，都可以。您又何惜一些小小的秘密呢？」

  這話明著是說用他自己的命去換，實則是想說用整個剩下太子.黨的命去換都可以。

  自然，裡頭也包括凌普。

  更深一層的意思是，凌普是不是怕索額圖出來會威脅到他現任太子.黨核心的地位，所以迫不及待想把前任一把手給按死在那個小院子裡呢？

  怎麼說都是凌普不對。

  「索相畢竟老了，只要拿來給他買命的東西價值足夠，皇上不會非要他一條命不可。」小白說。

  「你自然說得淡定。你不過就是想趁此機會看我們出事好逃回你以前——」

  話說到一半，一支竹製裁紙刀擦著凌普的面頰釘進後面的牆上。

  「夠了，按他說的去做。」許久未出聲的太子終於道。

  「奴才……」

  內務府總管大臣的額頭爆起青筋，面上的表情更是難看至極。

  站在太子背後的少年嘆了口氣，轉回案前亦依樣跪下。

  「殿下，若凌大人願一切按奴才計策去做，奴才願發誓，若是索相仍遭不測，他遇不測之日，奴才必以身殉之。」

  凌普一驚。

  這人竟是要把索額圖和他自己的命綁在一起的意思了？如果沒救下來索相，他願意一起死？

  他確實沒想到這人能有這樣氣魄，一時被壓得沉默了半晌。

  而桌案之後的胤礽聽得那話，指尖不自覺地一顫。

  「好。」最後他聽到自己說。

  他都保了叔公三次了，這次一定也可以的，不是嗎？

  =========

  凌普走出院子，身後跟著一個腳步聲。他忍了不超過五秒就回過頭怒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小白抱著手一副遊園的姿態：「殿下想一個人靜靜所以我出來了。」

  還歪歪頭盯了凌普一眼：「您為何總覺得我對您有什麼想法？如此會不會過於自戀？」

  凌普被他激得幾乎想動手打人：「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麼大的場地你非要跟著我走？你瞎了還是瘸了？」

  「哦，」小白平淡地說，「我確實腿腳不好。」

  腿腳不好。

  這原因凌普倒是心下清楚得很。

  那套鐐銬不是宮裡會常備的東西，是給了數據讓他找下頭匠人定製的。他連這人的腳踝粗細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過他倒是沒有任何面對受害者的心虛。

  女人就不應該出頭。出頭鳥被槍打，她出頭引起了殿下的興趣，沒殺她已經是殿下仁慈。

  眼看著這少年書生打扮的不男不女的傢伙走到他身邊，凌普咬著牙小心道：「走到哪狐媚到哪的東西，你就是個暖.床用的玩意兒，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少在殿下面前說不該說的，懂嗎？」

  「……」小白頗為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雖說我無意居功，但我的一些建議對於殿下而言偶爾能派上用場，所以恕我無法聽從您的命令。」

  「凌大人，既然您都向我提建議了，那麼我也向您提一個。想想您的位置究竟是因為誰才坐上去的，」他目光森冷，「多想想殿下的利益，不要整天腦子裡只有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好嗎？」

  說罷他就要走。然而這時卻聽凌普道：「賤人，你如今攀上了富貴，就不擔心你那一對孩子的安危了是嗎？」

  他說完這句話，果見小白停下了腳步，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您一定要向我提起以前的事情嗎？」

  「怎麼？害怕了？」凌普譏笑道，「四貝勒最近可是難過得很呢。殿下讓我命人彈劾他不管束家人，又治了他一個假岳父的罪，就跟當初你阿瑪一模一樣。連最近那個入府的側福晉都被壓得待遇跟格格一般，你開心嗎？你是開心還是難過？敢不敢與殿下分說？」

  他沒想到的是，聽到他這句話，面前的人竟然露出了微笑。

  那不是怒極反笑的表情，而是某種無奈中帶著一點寵溺的笑容。

  凌普突然有點不妙的感覺。

  「是嗎？那殿下有沒有告訴你，是我求他去彈四貝勒的？」小白道。

  「你……」凌普難以置信道，「你這個賣夫求榮的賤婦！真該讓殿下看看你這副蛇蠍心腸的樣子！」

  「是嗎？賣夫求榮？」

  少年冷冷地勾起一邊嘴角。

  「誰他媽是我的夫？你在說什麼？你最好給我記住——我是白黯。只是白黯。我為殿下而活著，也只為殿下而活著。」

  「四貝勒那裡，如果你想做任何事情，盡可以按你喜歡的去做。但殿下是個非常仁厚的人，不喜歡別人對沒娘的孩子下手。你做了他不一定會說什麼，但他心裡其實會不開心，所以我不建議你這麼做，」他冷冷地掃了凌普一眼，「真的。多想想殿下，少想你自己。」

  語畢，他再不回頭，拂袖而去。

  凌普畢竟是內務府總管，五兒不可能為了小白就去給凌普本人或者他的家人找點什麼麻煩。這點小白清楚得很。

  不過小白與他之間的聊天，五兒卻是一定會和太子說的。

  一字一句，都不會漏下。

  有了他的道德綁架，太子一定不會讓人動阿旻和阿柱。

  但更多的也做不到了。

  他在心裡小聲對那個無辜被牽連的側福晉說了一聲對不起。

  悶著頭走路畢竟有風險，很快他就撞到了什麼東西上。

  大概是先前心情太差走路都帶著風，他的速度很快，撞上去的力度很大。

  因為體重畢竟輕得不健康，所以被彈回去的力度……也很大。

  由於某些之前刻意去克制的非條件反射，他甚至沒有伸出手去試圖撐住自己的身體，只是那樣毫無反應般地向後倒去。

  然後，被一隻手穩穩地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