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借宿城隍廟

  「屋子我隔三差五就會收拾一下，還算乾淨，待會兒你過去瞅一眼，看還需要什麼，回頭我讓人幫你買回來。」

  「嘿嘿，要我說啊，早搬出來早省心，地主老財家裡，豈是隨便什麼人就能常住的。」

  「時間還早著呢，你確定不吃點東西？」

  城隍廟裡，劉廟祝笑呵呵地一邊喝茯茶，一邊跟坐在小小火爐旁邊的楊令歌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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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令歌靠在槐樹做成的柜子上，眼睛微閉，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任由一道斜斜的陽光順著門帘的縫隙照在自己身上。

  耳邊不時地會想起劉廟祝就著杯沿啜吸滾燙茶水的聲音、絮絮叨叨說陳年往事的聲音。

  當然，最讓楊令歌感到愜意的，還得是饃饃被放到爐盤上烤過之後，散發出來的帶著焦味的，熱乎乎的麥香氣味。

  「這裡比不得地主老財的家裡，吃喝倒也不發愁，就是味道差了點，你小子心裡要有個準備。」

  「哎，你不想跟我打聽打聽，祖師爺廟裡面有什麼機關陷阱嗎？」

  「如果我這麼做，會讓胡屠夫看不起的。」楊令歌睜開微閉的雙眼，看著在光線里沒有規則胡亂飄動那些微粒笑說道，「劉老爺子，我想，你也不想看到我通過作弊贏下這場比賽吧？」

  劉廟祝哈哈哈笑了起來：「跟胡屠那種人，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只要能贏，我覺得用什麼手段都行。」

  「伯爺應該跟我是一個想法，哈哈哈......」

  「說道伯爺，我覺得自己應該先去上柱香，告訴伯爺和廟裡的其他諸位神明一聲，我要藉助他們的庇護，在這裡住一段時間。」

  劉廟祝掰開已經被烤成金黃色的餅子，分給楊令歌半個。

  這一次，楊令歌沒有推辭。

  他起身接住，冒著熱乎乎蒸汽的烤餅子，謝過劉廟祝，一邊吃一邊朝位於最後面的正殿走去。

  恭恭敬敬地給城隍爺上過三炷香，楊令歌分別走到站立在兩邊的白爺和黑爺的金身木雕像跟前，仔細瞅了幾眼。

  靴子是全新的，上面除了落下的一層薄薄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微塵，再沒有任何異樣。

  才要直起身子離開，眼角的餘光驀地掃到，黑爺的位置，似乎有被移動過的痕跡。

  楊令歌離開正殿，又回到劉廟祝住的那間低矮的小屋。

  劉廟祝的罐罐茶時間結束了，正在往榆木做的柜子里放茶杯等物。

  楊令歌把門帘搭在樹枝做成的掛鉤上，原本只是斜斜一道的陽光，瞬間就鋪滿了半間屋子，讓原本逼仄的空間多了些生氣。

  劉廟祝半蹲在炕上，拿起一個高粱做成的笤帚，示意楊令歌站遠一點。

  楊令歌走到據說是康熙年間栽下的松樹跟前，耳邊聽著劉廟祝掃炕的聲音，一邊用很隨意的口吻說道：「我剛才上香的時候，注意到黑爺擺放的位置似乎動過。」

  劉廟祝渾不在意，手下不停說道：「哦，那估計是我昨天掃大殿的時候，掃帚不小心碰了一下。」

  楊令歌轉身看著往出冒各種灰塵的房門，想說一句，黑爺可是差不多移動了十多公分的距離，您老掃地會用那麼大的力氣？

  可話到嘴邊，楊令歌忽地又想到了什麼，眉頭微皺，沒有說出口。

  劉廟祝把自己的屋子掃過之後，就帶著楊令歌去了距離正殿不遠的另外一間屋子。

  推門進去，裡面不能說一塵不染，但至少是乾乾淨淨，完全看不出來這是一間好長時間都沒有住過人的房子。

  「你如果能住到天冷，到時候到正殿後面的棚子下面把小煤爐找出來燒上。如果要用火炕的話，就得自己個找乾柴麥草了。」

  楊令歌真心誠意地謝過劉廟祝，就開始整理屋子。

  其實，也沒有什麼需要他整理的，屋子裡鋪的蓋的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楊令歌打開皮箱，從裡面取出兩本書擺放到窗台上，又把洗漱用品分別擺放好，或者掛好。

  掀起門帘要出門，心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他轉身走過去，把手伸進疊放在床頭小櫃跟前的被子下面。

  觸手，竟然還能感受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溫暖氣息。

  楊令歌緩緩呼出一口氣，重新仔細地打量了一遍這間屋子，心頭不由得湧起陣陣暖意。

  上次過來的時候，沒有留心劉廟祝住在哪間屋子裡，可是，楊令歌現在知道了，這一間屋子根本就沒有被閒置，劉廟祝至少這段時間是住在裡面的。

  住人的屋子，跟長期閒置的房間，進去以後，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受。

  楊令歌過去的時候，劉廟祝已經給其他神像上過香，提著一個小桶，正在給院子裡灑水。

  看到楊令歌過來了，把葫蘆瓢丟進水桶，拍拍手手笑呵呵地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去門口等著吧。」

  楊令歌笑著點頭說了聲好，接過劉廟祝手裡的水桶，放到伙房裡。

  倆人在廟門口等了一小會兒，就看見胡屠夫帶著兩個人朝這邊走了過來。

  其中一人楊令歌認識，是廟會會長強文光。

  劉廟祝半眯著眼睛，看清楚來人之後，笑了笑。

  依舊望著胡屠夫等三人的方向，對楊令歌說道：「強文光是廟會會長，你跟胡屠夫要夜探神廟自然得經過他的同意。」

  「不過，胡屠夫能把鎮公所的徐副鎮長請過來，這多少有點出乎老漢我的意料啊。」

  「嘿嘿，這小子什麼時候也學會結交權貴了。」

  「聽說你被韋老爺家的管家給禮送出境了，楊令歌，你要是沒地方去，我倒是有個地方。」

  胡屠夫人還沒走到跟前，帶著嘲諷的聲音就先傳了過來。

  楊令歌語氣平淡地說道：「不勞胡師傅費心，我已經有了棲身之地。」

  強文光介紹過徐副鎮長之後，看了一眼劉廟祝，打著官腔對楊令歌說道：「既然老劉願意收留你，我這個廟會會長也不好說什麼，不過，按照規矩，你得打一份報告，明天中午前交給我。」

  「是有這麼一個規定，也別明天中午前了，現在就弄好。」劉廟祝像變戲法一樣從兜里取出一張印有字跡的紙張遞給楊令歌。

  此時，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郭副鎮長，右手掏出兜里的鋼筆，主動遞給楊令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