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半路殺出個胡屠夫

  「小子，你這個法子聽著是不錯，不過我看這兩口子不太信你啊！」

  劉廟祝笑呵呵對楊令歌說道。

  楊令歌說道：「定心丸我已經給他們了，至於要不要吃，什麼時候吃，這都取決於他們自己。」

  「我知道你是出於好心，不過我還是要給你提個醒，」劉廟祝斂起笑意，認真地說道，「莊戶人家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一旦選擇信你，就會毫無保留，甚至不惜拿命報答。」

  

  「四十八軍戶鎮雖然小，但也是一方小世界，什麼樣的人都有，什麼樣的不平事都會發生。我倒很希望，伯爺可以大發神威，把這污濁的世道盪掃的乾乾淨淨。」

  楊令歌笑說道：「劉老爺子，看來待在廟宇三十年，你的道心修煉的還是不夠啊。」

  劉廟祝大笑道：「真是因為在城隍廟待了那麼多年，見過的形形色色的人，聽到的虛言假語太多了，我的道心才會備受折磨，以至於在漫長的三十年時間裡，一直未能穩固。」

  「小子，你要是想到了什麼速成法，記得一定要告訴我。」

  楊令歌笑著點了點頭。

  倆人穿過道光二十八年重修的燈山樓，繼續往城隍廟方向走。

  「想好了沒有，準備怎麼對付那些人？」劉廟祝瞅了一眼掛在廟門上的兩盞氣死風燈，不無憂慮地說道，「以我對老王頭的了解，他沒有那個膽子弄這麼一處，被人脅迫的可能性很大。」

  「鎮子雖大，但真正可以憑一己之力影響到他人的，無非就是那幾個人。小子，你可得當心了小心著了別人的道。」

  楊令歌謝過劉廟祝，望著慢慢從菩薩樓陰影下站起來的人影，笑對臉色開始變得凝重的劉廟祝說道：「誰說只能州官放火，百姓就不能點燈？老爺子你放心吧，過不了三五天，那些嫁禍於白爺和黑爺的人，就會體會到，什麼叫神明不可欺，民心不可侮。」

  劉廟祝撓了撓隨便用一截桃木簪起來的頭髮，瞅著朝他倆走來的黑塔一樣的身影說道：「或許你已經想好了怎麼對付那些人，但現在，我覺得你還是抓緊想想，有什麼好辦法把眼前這件事先給了了。」

  楊令歌鼻翼微微動了幾下，嗅到了從高大身影散發出來的淡淡的血腥味。

  但又明顯能夠感覺得到，不同於人類的氣血。

  他才要示意劉廟祝站到自己身後，就聽到那個雙手抱在胸前，站在距離他們倆人不過五六米距離的黑塔一樣的壯漢粗著聲音說道：「楊家娃娃，敢不敢跟我打一個賭？」

  楊令歌淡淡地笑說道：「我什麼時候跟一個屠夫結下了梁子？」

  劉廟祝並沒有站到楊令歌身後，也篤定眼前這個粗壯的中年人不會對自己做什麼。

  聽到對方說的話之後，微微皺起眉頭說道：「胡屠夫，楊令歌又礙著你什麼事了，你瞎摻和啥啊！」

  胡屠夫呵呵笑了笑，往前跨了兩步，離開屋檐的陰影，對劉廟祝說道：「廟祝，我跟你說不清楚，你也別當出頭鳥，想看戲一邊安靜呆著，不想看戲，就回城隍廟睡覺。」

  劉廟祝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懟過，頓時就怒了：「姓胡的，你知道自己遭了多少殺孽嗎？」

  「你每宰殺一頭豬，黑爺就會給你記一筆。這十多年下來，等在黃泉路上的，因你而死的怨魂，從城隍廟可以一直排到邊牆灣太平山西麓山腰的神農廟。」

  胡屠夫抬手拍拍別在腰裡的牛耳尖刀，居高臨下斜睨著劉廟祝說道：「我吃的就是這碗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這十多年過去了，還從來沒有出過什麼事。」

  「廟祝，你在城隍廟侍候城隍爺和那些鬼差陰兵是為了自己一口吹的，我殺豬賣肉可是為了養活一家老小，我不相信城隍爺會找我的麻煩。」

  劉廟祝冷笑道：「你也別拿話激我，我無妻無子四十八軍戶鎮的老少爺們兒們都知道，反倒是你胡屠夫，家中老娘在的時候你是怎麼對待她的，四十八軍戶鎮的老少爺們兒們的心裡也都一桿秤。」

  「嘿嘿，竟然還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殺豬賣肉是為了養活一家老小，胡屠夫，你自己相信自己說的這句話嗎？」

  胡屠夫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劉廟祝，而是微微眯著眼睛瞅著楊令歌說道：「楊家娃娃，我聽說韋老爺給了你百十個賞錢，我正好身上也有幾個閒錢，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胡屠夫沒有任何理由地擋住去路，楊令歌心裡就有些不滿，剛才又聽他對劉廟祝出言不遜，且暗諷劉廟祝是個鰥夫，楊令歌對胡屠夫的不滿已經是噴薄欲出了。

  就冷冷地說道：「看來你消息挺靈通啊，連韋家給了我多少酬勞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說吧，賭什麼？怎麼個賭法？」

  胡屠夫見楊令歌「上鉤」了，心頭暗喜，急忙說道：「你既然是風水先生，膽子肯定不小，我這人吧你也看見了，粗人一個，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膽子大。」

  「你跟廟祝在一起，應該聽他說了，城隍廟裡面有很多的機關陷阱。我要跟你打的賭是，明天晚上定好時間，你我分別進到祖師爺廟和城隍廟裡面，在正殿的供桌上留下一樣東西，證明去過了。」

  「誰用的時間短，誰就獲勝。我前面說過了，輸的人要給贏家二十個大洋。」

  劉廟祝冷笑道：「二十個大洋？」

  「胡屠夫，你殺豬賣肉，一頭豬才掙幾個錢？你拿得出二十個大洋嗎？」

  胡屠夫嘿嘿的一邊笑一邊從衣服里掏出一個布袋子，在手心裡一顛一顛的，發出陣陣「嘩啦呼啦」：「廟祝，你是門縫裡看人，把我胡大給看扁了啊。」

  「這袋子裡面現在就裝著二十個現大洋，只要楊令歌也拿出二十個現大洋，就找個人證，立下字據，我跟他的打的這個賭就算是定死了。」

  劉廟祝看著被胡屠夫拋起來又接住的錢袋子，臉上閃過一抹詫異。

  楊令歌沖劉廟祝笑說道：「劉老爺子，我這邊的人證就得勞駕您了。」

  劉廟祝露出笑容點頭說道：「承蒙看得起，小老兒自然沒有推辭的道理。」

  胡屠夫嘿嘿笑對楊令歌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晌午我帶著我這邊的人證，你帶著錢，城隍廟門口定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