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能糊弄鬼啊

  趙如鏡拍手叫好，說道：「對付鬼子，就應該痛下殺手，不留活口。」

  韋禮笑看妹夫一眼，對他能夠說出這樣的話，深感欣慰。

  韋禮在一次楊師長主持召開的會議上得知，「盧溝橋事變」至今不過一年過點時間，僅僅國軍序列陣亡的將軍就達到了二十三人，其中上將五人，中將七人、少將十人。陣亡將軍的隸屬涵蓋陸軍、憲兵、騎兵等兵種。

  而在「盧溝橋事變」中犧牲的第29軍副軍長佟麟閣上將，時年四十五歲；132師師長趙登禹上將，壯烈殉國的時候，才三十九歲。

  韋禮深刻地認識到，國難當頭，固然需要前線將士拋頭顱灑熱血奮勇抗戰，但如果後方都是一群沒有血性沒有危機意識的庸碌之輩，他們這些當兵的哪怕流再多的血也是白搭。

  現在看到自家妹夫，這個曾經一心只讀聖賢書，只想做個太平官的傢伙，竟然因為楊令歌的一席話，男兒血性爆發，這怎能不讓韋禮高興。

  「武臣不惜死，文官不愛錢，何愁日寇不破！」韋禮在心裡深深地慨嘆道。

  

  楊令歌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那個紙鶴式神被我毀掉之後，我就注意到，從那些掉落的紙灰當中，飄出來一道虛虛的黑影。」

  「我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以為又是那個孤魂野鬼過來鬧事，可是在聞到從燒毀的紙鶴式神中散發出來的極其難聞又噁心的氣味之後，我突然意識到，這個朝柳家院子飄過來的黑影是誰了。」

  「之前柳家老太太的怨魂往烏木之身上依附的時候，我察覺到它缺少一魂二魄，所以才會隱約覺得，柳家老太太死後發狂禍害子女和鄉鄰，固然有霍保長等人的原因，可最主要的原因或許還是跟它的魂魄不完整有直接關係。」

  「但當時還不能確定，為了防止那個暫時不清楚身份的虛影做出惡事，我在手心暗暗地扣了一道符紙。心想，知道它敢作惡，立馬就滅了它。」

  「大概三五分鐘後，我親眼看見，那道從紙鶴式神灰燼中飄出來的虛影，落在柳家院子後，稍稍停留了一小會兒，穿過大開的房門，通過開在棺材上部的那個引魂洞，鑽進棺材裡面了。」

  「看到這一幕，我差不多知道是怎麼一會兒事了，但為了確認自己的想法，我還是跑進堂屋裡，把棺材蓋掀開一條縫，仔細看了一眼那個烏木之身。」

  「果不其然，那到虛影進到烏木之身上之後，那個原本凶相畢露的烏木之身，逐漸變成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的樣子。不過，因為畢竟是用木頭雕刻出來，又躺在棺材裡，看上去還是挺滲人的。」

  「我準備合上棺材蓋，看見烏木之身的嘴巴動了幾下，然後耳邊就傳來一陣老太太哭哭啼啼說話的聲音。」

  「抬手攔下也準備進來的柳老大和他的一個妹夫，仔細聽了一會兒，就對烏木之身說了句『您老只管安心待在裡面，剩下的是我指定給您辦的妥妥噹噹的』。」

  「我話音剛落，那個前一秒看著還活靈活現的烏木之身，瞬間就恢復成它本來的樣子了。」

  「我親眼看著，等到我寫在烏木之身上的那四道符咒全部變成黑色，這才徹底放心了。」

  「硃砂寫的符咒顏色變黑，這就足以證明，柳家老太太的怨魂全部進到烏木之身裡面了，它的怨氣也在被符咒吸收，等到下葬埋進土裡，怨魂就會變成正常的魂魄。」

  「我把棺材蓋蓋好，用木楔子封好之後，就對站在門口目瞪口呆的柳老大們說，村子裡是怎麼辦白事的，你們現在趕緊去請人，把整套的流程用一天的時間完整走一遍，然後明天上午九點，準時把這口棺材葬在你家老爺子的旁邊。」

  「柳老大的那個妹夫好像要問我什麼，被柳老大拉住了，這個時候被炸雷驚醒的村民們都齊刷刷地朝柳家院子湧來。」

  「我看見霍保長和那個鄉紳也在裡面，就過去把事情的經過簡單跟他倆說了一下，霍保長和那個鄉紳聽說事了了，又看見柳老大和柳老四都是一副大病初癒的樣子，就主動柳家老太太的後事他們操持著給辦。」

  「村子裡有錢權的人出面，柳家老太太的白事自然要比第一次辦的熱鬧，第二天早上，上午九點，大傢伙準時把那口裝著依附了柳家老太太魂魄的烏木之身的棺材，埋到了她老伴的跟前。」

  「等到過來幫忙的村民散去，我又念誦了幾段咒文，先去我答應柳老大等人還有柳家老太太了，要保證它的魂魄可以順利經由城隍廟進到陰界，順順噹噹地轉世投胎，重新做人。」

  「人不能言而無信，更不能糊弄鬼，要不然的話，喝口水都有被嗆死的可能。」

  韋禮和趙如鏡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見這件聽起來極其詭異的事件終於經由楊令歌之手，有了一個還算好的結果，他倆都頗有感觸。

  尤其是，楊令歌的最後一句話，更是讓韋禮和趙如鏡，想到了很多很多。

  「我原本計劃當天下午就走，村子有幾戶之前被柳家老太太放火燒過的人家就像商量好的一樣過來找我，想讓我去他們家坐一坐。」

  「我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想著好人做到底，就分別去那五戶村民的家裡轉了一圈。」

  「當然，人家是有求於我，又當著柳家人的面不好意思說，我過去轉也不是走走過場，而是正兒八經地念誦經文，把他們的家給『清理』了一遍。」

  「我這麼做，其實也是在替柳家人善後，比較禍亂是柳家老太太闖的，即便我說自己已經把柳家老太太給『送』走了，可那些村民們因為看不見經過，心裡多少有些不相信，那我索性把你們的家都安頓一下，徹底了了他們的心病。」

  「這一耽擱，我又在那個村子留宿了一晚，第二在柳老大家吃過早飯，給他那個瘋了的老三媳婦開了些中藥就準備去蘭州城了。」

  「臨出門的時候，有人找過來，遞上一封信，托我親手送給上個月才到蘭州赴任的傅子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