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有利有弊

  據有心人考證，四十八軍戶鎮的前身，是為堡子山城。

  而堡子山城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二百一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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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年，秦大將軍蒙恬率十萬鐵騎北擊匈奴，後在「河水」南岸一線臨河為寨，築城四十四座，堡子山城為其中之一。

  經過歷史長河的滌盪，往昔牢不可破堅不可摧的古城，已不復往昔榮光。

  鄭泰嶺家的長工老強，手裡提著一根長長的鞭子，趕著羊群穿過長長的中街，準備穿過黃土沒腳背的闇門溝去南坪放羊。

  秋收過後，地里光禿禿的，除了像他這樣給地主老財家放羊的人，幾乎沒有誰願意來這個地方。

  十多個調皮的羊羔子總是不停頭羊的話，在隊伍里橫衝直撞在。

  老強緩緩走在羊群的最後面，不時看一眼跳來跳去的小羊們。只要它們不跑出視線以內，他一般不會把隨手撿起的雞蛋大小的石頭通過烏朵甩出去。

  當了近五十年羊倌，老強說自己耍烏朵的手藝第二，韋、鄭兩家的其他六個羊倌就不敢說自己第一。

  曾經有好幾個人親眼目睹，老強隨意甩出去的石頭，可以在飛躍一百多米的距離之後，非常精準地落在頭羊的角上。

  而真正讓老強坐穩四十八軍戶鎮羊倌頭把交椅的，則是他在少東家，也就是鄭則仕大婚的那天，在喝的半醉的狀態下，當著鄭泰嶺、韋仁，還有王縣長、韋保長等十幾個祖厲縣頭面人物的面，蒙著眼睛，只聽烏鴉的叫聲，掄起烏奪，用力的甩了幾圈之後鬆開一頭。

  鋼珠破空聲響起，然後十多秒鐘之後，眾人清楚地聽到，從距離喜宴五十多米遠的那棵高大茂密的大柳樹上，傳來一聲烏鴉的慘叫聲。

  鄭泰嶺一個眼神，馬上就有人撒腿跑了過去。

  不一會兒就提著一個腦袋血肉模糊，且少了多半部分的烏鴉屍體回來了。

  雖然十多年過去了，但當時在場的人都還清楚地記得王縣長看著死的不能再死的烏鴉的屍體說的一句話：老強甩烏奪的手藝，百步之內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

  從那以後，老強就得了一個「強百步」的外號。

  趕著羊群上到南坪，老強這才發現，今天竟然有人比他先到，而且還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目測最少得有十五六個。

  老強甩出一塊土疙瘩，把頭羊趕到東家的地里，就站上一處高地，手搭涼棚遠遠地看著那十五六個人朝著韋氏祖墳方向去了。

  楊令歌當著韋仁等兄弟六人的面，說一會兒就去韋氏祖墳看看，如果韋老太爺不能進的話，那就再選其他地方。

  韋仁等自然求之不得。

  鄭家的地方自然是不能用的，這是他們兄弟們的一致看法。之前之所以一直沒吭聲，都是因為廖天麒的原因，現在既然楊令歌手段絲毫不遜廖天麒，韋仁等就生出了「另起爐灶」的想法。

  所以，當楊令歌提出要去韋氏祖墳，在座的六人都恨不得一步跨上南坪。

  最後還是韋仁拍板決定，留下老四老六招呼賓客，其他人都陪著楊令歌去祖墳。

  並且還特意讓三個房頭的長子也一起跟著去。

  這樣一來，算上趕馬車還有伺候的仆傭，就有了老強看到的，烏泱泱的一群人。

  南坪只是一個泛泛的稱呼，四十八軍戶鎮的人習慣把它按照道路的不同，又劃分為一支、二支、三支和四支。

  一支的西邊緊挨著河岸，四支的東邊則是一道南北走向的寬且深的溝壑。

  韋氏的祖墳，占地面積得有三四十畝，就位於一支路和二支路的中間，一座連綿六個山頭的大山腳下，古鎮的人習慣把那個地方叫做「二道峴子」。

  吉普車是開不到跟前的，馬車就更不行了，十多人棄車步行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到。

  眾人進了墳塋，韋義、韋禮在前，其他人按照輩分依次跪在後面，至於車夫仆傭們都跪在墳塋外面。

  上香燒紙祭拜過後，韋義把楊令歌請到前面，指著從高到低的幾十個墳頭，說睡在下面的是他們四十八軍戶鎮韋氏的哪一輩的先人。

  楊令歌粗一聽，韋氏絕對算得上古鎮土著了，因為按照韋義的說法，埋在這個地方的時間最久的兩個墳頭，距離現在將近四百多年的時間了。

  在韋義等人期待眼神注視下，楊令歌手拿羅盤，嘴裡念念有詞，腳踩罡步，圍著墳塋的邊緣走了一大圈。

  最後站在韋仁等之前選定的埋韋老太爺的地方，微微皺眉，沉默了好長時間。

  這讓一直安靜等候在一旁的韋義、韋禮等人，心裡不由忐忑起來。

  原本廖天麒之前就說了，韋老太爺創下這麼大一份家業，著實有「功高蓋主」之嫌，如果埋在祖墳下方，勢必會讓輩分比他大的先人們坐臥不安，食不甘味。

  十多分鐘後，楊令歌才展露笑容，走到韋義等人的跟前，用輕鬆的口吻說道：「幸不辱命，我大致想到了一個折中的法子，等見了韋族長，我再詳細給你們說。」

  韋義大喜，試探著問道：「聽楊先生的意思，我爹可以進祖墳了？」

  楊令歌點頭，肯定地說道：「萬事有弊也有利，既然廖天麒都說了，韋老太爺功比開國，我覺得正好藉助老太爺的『勢』，來震懾周圍的那些孤魂野鬼。」

  韋義、韋禮等一聽，明顯都愣了一下。

  可在隨著楊令歌的眼神，看到那些散布在自家祖墳四周的無主荒墳之後，他們頓時覺得，自己明白一些楊令歌話里的意思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楊令歌和韋義、韋禮等一行十多人就下山回到了韋家老宅。

  眾人洗過手臉，吃過午飯，就再一次坐到一起，等著聽楊令歌怎麼說。

  縣上來人了，韋仁作為族長得親自接待，又陪著對方吃過中午飯，閒聊了好一會兒，才脫身。

  等他進去，楊令歌已經在一張黃紙上，用毛筆寫了十多條今天和明天必須要準備好的東西，以及需要完成的工作。

  因為從跟著楊令歌去了祖墳的長子韋志學那裡知道了最終結果，縣上來人又從側面證明了昨晚他兄弟二人的猜測，韋仁的心情大好，客客氣氣地跟楊令歌告一聲罪，坐在案桌的右邊，滿臉堆笑地抬手請坐在左邊太師椅上的楊令歌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