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破局的關鍵

  廖天麒連夜坐著渡船，去了大河對岸的黃龍鄉。

  跟他一起的，除了麻三兒，還有兩人。

  因為那兩個人把自己包裹的比較嚴實，韋義派去的人沒能認出來是誰。

  韋義沉默片刻，朝門外說道：「把派出去的人都收回來吧，我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狐狸的尾巴就會自己露出來。」

  門外有人答應一聲，然後就是快步離開的聲音。

  韋義等腳步聲遠去，這才看著裡間笑說道：「還是大哥深謀遠慮，早就料定廖天麒這麼做，肯定背後有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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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仁緩緩從燈盞造成的巨大的陰影下走出來。

  布滿皺紋的臉龐，冷冽如寒冬。

  「不得不承認，廖天麒還是有真本事的，要不然的話也不會闖下這麼大的名頭。」韋仁把手中拐棍輕輕立在椅子跟前，雙手背在身後慢慢踱步。

  「這一次，他自己應該做夢都沒有想到，會突然冒出一個楊令歌，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韋義背對門口，眼睛一直隨著大哥在移動。

  他想了想說道：「大哥，我現在擔心的是，如果幕後主使，真是縣上那位，到時候我們該怎麼應對？」

  「現在，還不是跟他撕破臉的時候。」

  韋仁冷哼道：「如果不是我們鼎力支持，這幾年祖厲縣能夠年年如期完成省府下派的稅賦？」

  「他能夠安安穩穩地坐在那個位子上，山高皇帝遠的，還是不咱們兩家的功勞。」

  「想跟我玩良弓藏飛鳥盡的把戲，他還嫩著呢。」

  韋義試探道：「雖然說自從鄭老太爺走了以後，咱們跟鄭家沒什麼來往，但該有的禮數這兩年誰家也沒差。」

  「老爺子臥床不起的那兩個多月，鄭泰嶺親自過來探望了一次，他的兩個兒子也分別過來了兩次，不管鄭家懷的什麼心思，至少明面上的工作做的還是挺到位的。」

  韋仁淡淡說道：「鄭泰嶺再心有不甘，也知道要臉面，總不至於咱們兩家勾心鬥角，讓一幫泥腿子看熱鬧？」

  「老二，老爺子出殯那天你留點心，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鄭家應該會派人過來，到時候你酌情安排老三或者誰去接待一下。」

  韋義點頭說了聲「好的」。

  見大哥沒有了說話的意思，就快走兩步拿起拐棍雙手遞過去。

  等他走到門口，一邊掀開門帘，一邊問道：「如果是鄭泰嶺親自過來呢？」

  韋仁拄著拐棍停步站在門口，略顯渾濁的雙眼望著外面盞盞白色的燭燈說道：「如果是那樣的話，你我兄弟倆人都過去，當著所有賓客、下人們的面，給足鄭泰嶺面子。」

  「我要讓那些等著看笑話的人都知道，在這四十八軍戶鎮，沒有誰可以撼動韋、鄭兩家的地位。」

  韋義輕輕笑了起來。

  別人不清楚，可他太了解這個僅僅比自己大了半歲的哥哥了。一旦心生殺機，哪怕拼個魚死網破，也要斬草除根。

  「楊令歌那裡，要伺候周到，說不定，他會成為咱們破局的關鍵。」

  「老三走的時候，多準備些銀子讓帶回去，他那點俸祿，養活一家四口都不夠，這年頭想要升官不打點怎麼能行。」

  ......

  韋仁和韋義一邊用只有他們倆才能聽見的聲音說著話，一邊慢慢地朝前院走去。

  「四十八軍戶鎮躲在被山風裹挾來的寒氣里，死一般的寂靜。

  穿街繞巷的山風，像極了保長家的兒子，飛揚跋扈，恣意妄為。

  當第一縷微弱的光芒，耗盡所有的力氣刺破霧靄，軟綿綿地落在堡子上古城舊址上的時候，蜷縮在城隍廟屋檐下的一條雜毛老狗，前一秒還耷拉的右耳，忽一下就支棱起來。

  藏在尾巴下的鼻子，迅速聳動幾下，濕漉漉的腦袋就緩慢卻堅定地抬起，面向泥水橫流的老巷街頭，惡狠狠地亮出它殘缺的獠牙。

  突兀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雜毛老狗大喇喇直起身子，凶神惡煞般鎖死漸漸清晰起來的人影，開始低聲吠叫，發出威脅聲。

  空氣中瀰漫著濕漉漉的土腥味，楊樹皮卻聞到了烤魚的味道。

  渾身上下，除了拿在手裡的破了幾個洞的一雙布鞋，再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都已被泥水打濕。

  松松垮垮的衣褲，套在瘦瘦弱弱的身體上，滑稽的讓人心疼。

  一路跑來，發現雨後的古鎮竟然只有自己一人在向著河道狂奔，楊樹皮小小的臉上，欣喜的神情就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了......」

  窗外傳來小心翼翼的腳步聲，一縷輕薄的亮光斜斜地落在上面。

  楊令歌慢慢睜開眼睛，望著屋頂，久久沒有起床。

  雖然明知道這只是一個夢，他還是報以最大的期望，希望再次見到「爺爺」。

  「我先過去，等楊先生睡醒，告訴他我們都在前院。」

  韋禮的聲音響起，又伴隨著皮靴踩在磚石地面發出的聲音消失了。

  門外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楊令歌翻身坐了起來。

  不用想，都是韋義昨晚安排的那兩個面相忠厚的仆傭，此刻已經等在門外了。

  楊令歌起床穿衣，推門站在台階上，深深地呼吸幾次，兩個早早就候在門外，大氣都不敢喘的仆傭伺候他洗漱過之後，這才恭恭敬敬地說，幾位東家和大太太們都在前院等楊先生過去用早飯。

  其中一個仆傭注意到楊令歌穿了另外一件長衫，很有眼力見地拿起楊令歌換下的那件淡青色的長衫，說洗乾淨熨好就送過來。

  楊令歌謝過兩個仆傭，去了前院。

  過去之後才知道，為了等他，韋仁不但叫齊了自家兄弟，另外又叫來了大房、二房、四房的大太太，以及三家的長子，鄭重其事地介紹楊令歌認識。

  楊令歌看著坐了滿滿當當三大桌的韋家人，心中暗暗笑了笑。

  他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四十八軍戶鎮唯二的豪門大戶韋家人的認可。

  不過在吃飯的時候，楊令歌留意到，韋智雖然同樣滿臉笑容，對自己客客氣氣，但他還是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來了一些虛與委蛇的味道。

  女眷們簡單吃了幾口，就在韋仁大老婆的帶領下告退了。

  三家的長子們，陪著多坐了一會兒，也告辭離開了。

  諾大的前院堂屋裡，就剩下楊令歌和韋仁等兄弟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