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相互指責

  德妃一聽，眼淚不停流下，嘴角卻牽起了一抹笑意。

  她盯著老皇帝道，「待臣妾不薄？當年聖上心中、眼中只有沈貴妃，何來臣妾？即便是沈貴妃死了，您的心中何曾有過臣妾的位置？您不過是看臣妾這張永遠也不會老去的臉與身體覺得新奇，才會隔三差五來到臣妾宮中。」

  「若是長此以往，臣妾也並不會計較什麼。可是自從你接了蕭蓁蓁那個賤人入宮之後，你來臣妾宮中的次數屈指可數。深宮內苑，長夜漫漫，你知道我是怎麼度過這些年的嗎？」

  「不，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身邊鶯鶯燕燕那麼多，怎麼會理會我們的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德妃的聲音越來越大，「你見一個愛一個，甚至不惜搶奪兒子的妻子，你怎麼配為人父，為人夫，為人君？」

  德妃說到動情處，她顫顫巍巍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老皇帝道，「你以為我很喜歡做哪些雙手沾滿鮮血的骯髒事情嗎？你以為我很喜歡容顏不老的樣子嗎？」

  「我也不願意用旁人的鮮血與性命留住我的青春，我的容顏。可是我若是沒有容顏，沒有青春永駐，您怕是連看也不願意看我一眼吧？」

  「聖上，您滿口的大道理，滿口的仁義道德，滿口的家國天下。您有正眼瞧過我們這些人嗎？您真心實意了解過你枕邊人嗎？您又何曾像一個普通父親一樣疼愛過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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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轉身疾步上前，一把抓過了蕭貴妃的手腕，雲景甚至來不及反應，蕭貴妃便被德妃拖到了老皇帝跟前。

  她衝著老皇帝道，「你捫心自問，對這位搶來的貴妃當真是喜愛嗎？還是你愛的僅僅是她這張與沈貴妃相似的臉龐？」

  「德妃，你逾矩了！」老皇帝沉聲道。

  德妃冷笑，「我逾矩？是你不敢承認你根本沒有那麼愛沈貴妃，你根本不愛除你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清脆的耳光聲在這個清晨格外的響亮！

  德妃的臉被打得側向一旁，老皇帝正怒意沖沖站在德妃面前。

  那一個耳光是老皇帝打德妃的。

  德妃驟然笑起來，她笑聲淒楚，「怎麼，被我戳破了真相，惱羞成怒了？你若是愛沈貴妃，又怎會留蕭蓁蓁在身邊？你若是當真對沈貴妃有情，又怎會讓旁的女人占據她曾經的位置？你以為，蕭蓁蓁擁有與沈貴妃相似的面容就是沈貴妃了嗎？」

  「住口！」老皇帝呵斥道，「來人，將這個瘋女人拖下去！」

  內侍很快就來了，德妃冷斥道，「誰敢動本宮！你做得出來，就不許旁人說了嗎？我心裡攢了這麼多年的委屈，就不能說一說了？」

  德妃搖著頭，將跪在水榭外的兒子拎了過來，拎到老皇帝面前道，「睿兒自打出生至今，你可曾正眼瞧過他？可曾抱過他？可曾如父親一般疼惜過他？」

  「你沒有，睿兒年幼之時，你忙著跟你的沈貴妃打情罵俏。睿兒漸漸長大，你沉溺在懷緬沈貴妃之中。再後來，你的目光只為東宮那位停留。而這個傻兒子，為了能讓你正眼看一看他，做了多少努力，費了多少心血？」

  「他以為，只要爬到東宮之位，就能得到你的目光，你的讚賞，你的疼愛。可是他忘了，他的父親是一國之君，有許多的子嗣，壓根就不缺他這麼一個！」

  「他不懂，可是臣妾懂啊！可是臣妾不願讓唯一的兒子失望，他想要東宮之位，臣妾就得想方設法為他謀來。他得不到你的寵愛，臣妾就得絞盡腦汁，讓他得到你的垂青！」

  「可我一個深宮婦人，我能有什麼法子？只能研究前朝秘法，想要從中尋出個線索。」

  「是，在你看來，臣妾種那麼多的妖花罪不可恕，製作出幻延丹更是罪大惡極。可是聖上，臣妾並沒有掰著那些人的嘴，將幻延丹塞下去！相反，幻延丹千金難求，是那些人捧著金子跪著、喊著要那些幻延丹。」德妃捧著胸口看著老皇帝道，「難道這也是我的錯嗎？」

  「他們意志不堅，偏要沉迷在幻延丹之中，與我何干，與我兒何干？宮中用度巨大，幻延丹所換來的銀子，臣妾也都是用在這後宮之中了，說不定就連聖上您也花了那些銀子。」

  老皇帝氣的渾身發抖，舉起手就想往德妃臉上招呼。

  一直跪著的明王一把抱住了老皇帝的腿哭著道，「父皇，我母妃此生不易，一直在為她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操心至今。一切都是兒臣之錯，若是兒臣能有太子那般的才能，也就不用母妃為我如此謀劃。若是兒臣有本事建功立業，也不會讓母妃委屈至今。」

  「父皇，求您不要打我母妃！」

  老皇帝垂眼看著抱著自己腿的兒子，舉起的手愣了許久，緩緩落下，落到了明王頭上。

  老皇帝沒有看德妃，視線落在遠處道，「德妃，不曾想你我離心至此。你做下此等傷天害理之事，實在不配為人。你與明王交予大理寺，待李少卿查清案子，再一一算帳。」

  「聖上，臣妾信不過李少卿，更擔心他藉此公報私仇，將罪責推到我無辜的孩子頭上。請將此案交予刑部審理，到時，無論是什麼結果，臣妾都甘心承受。」德妃終於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收起了淚水，看著老皇帝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老皇帝眉頭微蹙，「李少卿與明王有什麼過節？」

  「當年，睿兒瞧上了李少卿的心上人——」德妃伸手一指，指向了站在遠處看戲的雲景，「就是那位雲大夫，想要納入府中做個妾室。李少卿也因為此女，抗旨不尊，聖上不會忘了吧？再加上之前幾樁案子，李少卿都有將罪名按在我蕊兒頭上的傾向，臣妾不敢冒此大險。」

  雲景上前跪在地上道，「聖上，李少卿公私分明，更何況當年李少卿並未因此事遷怒明王殿下。至於那幾樁案子，李少卿也是按照律法辦事，並無什麼不妥。娘娘執意讓刑部插手此案，無非是已收買了陸恆，想讓陸恆在此事上將明王摘出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