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詩盡燈殘天未明(四)
2024-08-31 08:55:24
作者: 一枕客夢
玉京城的上元節總是熱鬧非凡。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如此熱鬧非凡的節日,玉京城中不論是官紂富紳還是平民百姓大都來到在芙蓉湖畔觀看花燈,聽瀾和盈夏也不例外,她們兩人早早便關了鋪子,在後院中收拾打扮。
「聽瀾,我特意給你做了一套首飾配上你這身衣服。」盈夏一邊說著,一邊取出盒子裡邊的首飾給聽瀾戴上,那是一套銀鍍珍珠點翠首飾,有髮簪、步搖、手鐲和耳環等物,配上聽瀾如今這一套淺紫折枝花卉紗裙確實是襯托得整個人更加嫵媚動人。
聽瀾一邊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一邊對盈夏說道:「盈夏,前幾日我得到了合歡門的消息,想著等上元節過了,我便離開玉京了,左右現在有唐大哥的照拂,再加上這玉霞坊在京城中的名聲也已經打響,生意也不錯,我也算是放心了。」
盈夏點點頭道:「我知道的,只是聽瀾,你可千萬要照顧好自己。」
半年前那次雖說師父給聽瀾用內力逼出了大部分的毒素,可是這合歡門的毒卻甚是詭異,每每到了深夜便會發作,聽瀾只覺得毒發之時整個人如同被火燒一般難受。
後來聽瀾也曾經找過這玉京城中最擅長解毒的大夫看過,那大夫說此毒無藥可解,殘留在聽瀾體內的毒素若是不清除,就算是聽瀾體內有這股內力,但也會慢慢武功盡失,最後變成一個廢人。
解鈴還須繫鈴人。
這幾個月以來聽瀾一直在打探合歡門的下落,現在總算是有了一點消息,所以她便想著去合歡門一探,看看能不能找到解毒的方法。
聽瀾拍了拍盈夏的肩膀道:「放心吧,現在我的長袖舞可是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想來這江湖上還沒幾個人能傷到我。」
自從那次擊敗蒙面人之後,聽瀾便領悟到了這長袖舞之中的精髓。
長袖舞雖聽起來像是一種舞蹈名字,可是其要義卻並非是柔美嫵媚,其根本在於以柔克剛,頗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在其中,出招講究一個「變」字,若是次次都謹小慎微,事先想好下一招應該怎麼出,那麼對手也能預判到招數,這樣就達不到一個出其不意的效果了。
領悟到這一點之後,聽瀾也算是明白了師父的良苦用心了。
師父之所以讓自己連了那麼久的基本功,實則是不想讓她被各路招式所束縛,只要基本功紮實,其實那些所謂的「劍法」「刀法」不過都是花拳繡腿罷了。
「盈夏現在可是出落得越發好看了。」待盈夏給自己戴上了首飾之後,聽瀾也幫著盈夏整理打扮了一番,如此感慨道。
也不知道是這玉京的水土養人,還是兩個姑娘都已經到了及笄年紀,如今兩人都出落得如花似玉。
盈夏自然是清純動人,如同一朵剛剛綻放的白蓮,而聽瀾則是嫵媚嬌美。
盈夏聽到聽瀾夸自己,趕緊打趣道:「你不也是,說起這事,你可別忘了上次還有人來玉霞坊給你提親呢。」
兩人正在打趣著,這時房門被一個丫鬟模樣打扮的人推開,一個小小的腦袋探了出來,道:「兩位姐姐,花燈遊行就快開始了,唐大哥和婉兒姑娘已經在外面等著了,催促你們趕緊出去呢。」
「知道了!」聽瀾回應著,然後提起裙裾拉著盈夏走了出去。
兩人自小在泗水縣長大,一直都聽說這玉京城中的上元節是最最熱鬧的,此刻難免心中也有些許激動。
江婉今日打扮得倒是及其素雅,站在唐世宏身邊,連聽瀾這般懵懂不懂情愛之人都不免要感慨一句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然後還打趣問道她們什麼時候成親,讓江婉頗有些不好意思。
聽瀾十分喜歡江婉,她總覺得江婉身上有一種大家閨秀,滿腹詩書的氣質,說話也是溫柔得能夠掐出水來,對人也是極其和善,十分好相處,於是便一直跟她聊天,聽她說這玉京城中的風土人情,還有逸聞趣事。
兩人走著走著,面前出現了一輛巨大的花車。
花車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聽瀾又拉著江婉挑選了許多花燈,兩人在提著花燈在芙蓉湖畔許願,聽瀾不識字,便對江婉說道:「婉兒姐姐,你能不能幫我想想,嗯,大概就是希望以後的每一天都能像今天一般開心快樂,這個意思怎麼用比較有文采的話說出來?」
江婉莞爾一笑道:「大概就是唯願歲歲年年似今朝?」
「這個好,這個好,就寫這個!」聽瀾說道。
江婉便提筆在那一盞荷花燈上寫下了這幾個字,然後兩人又將這花燈放入了芙蓉湖中,雙手合十許願。
聽瀾喃喃說道:「唯願歲歲年年似今朝。」
等兩人許願過後,聽瀾這才發現盈夏和唐世宏兩人不見了,於是問道:「盈夏和唐大哥去哪裡了?剛才不是還在這裡?」
江婉也往四周打探了一番,發現兩人確實不見了。
「或許是此處人太多,他們倆人走散了吧,我們四處找找。」江婉如此說道。
聽瀾點點頭:「好,那一會我們還是在玉霞坊碰頭吧。」
街頭人聲鼎沸,接踵摩肩,聽瀾擠在人群之中找了許久也沒見到盈夏和唐世宏兩人,乾脆直接一躍而起,站到了正在遊行的花車之上俯瞰整個玉京,只見花燈如晝,極盡繁華。
她遠遠瞧著玉霞坊的方向,心中又默默替盈夏許願道:「希望玉霞坊能夠成為玉京第一厲害的首飾鋪子,然後盈夏可以賺很多很多錢。」
睜開眼睛,她卻看到玉霞坊外圍了好多官兵。
這是怎麼回事?
她倏然起身,似乎還在那群人之中瞧見了江婉。
她又揉了揉眼睛——確實是江婉,今晚江婉戴了盈夏做的那支簪子,她不會認錯的。
玉霞坊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她心中擔心了起來,騰空而起,往玉霞坊的方向而去。
……
「所以是那晚?」方秉槐問道。
聽瀾點點頭,沉默不語。
方秉槐知道聽瀾定然是想起了往事有些感慨,於是也沒有再繼續說話了。
後來的事情她大多也都知道了,約莫是那一晚唐世宏和盈夏發生了什麼,大概也是江岱從中作梗。
「那一晚江婉說要和唐世宏一刀兩斷,盈夏也失了清白,而且盈夏總覺得是她害得唐世宏和江婉有情人卻不能在一起,因此在那之後十分自責,整日悶悶不樂。」聽瀾緩緩開口說道。
「所以後來江婉便嫁給了禮王?」
「沒錯,唐世宏總覺得無論如何是他害得盈夏失去了清白,想要對盈夏負責,因此娶了盈夏。」聽瀾嘆了一口氣,「然後江婉也心灰意冷,尤其是江岱還在背後添油加醋,說這唐世宏根本就不是什麼可以託付終生的人,他喜新厭舊,見到盈夏便早早將江婉拋在腦後了,於是便答應嫁給了禮王。」
方秉槐也跟著嘆了一口氣,約莫也是因為此事,江婉也就從一個溫婉女子變成了心狠手辣的皇后吧。
「可後來這玉霞坊又是怎麼回事?」
既然當年盈夏已經嫁給了唐世宏,那為何還會有後來那個皇子的事情?
方秉槐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