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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自在飛花輕似夢(二)

2024-08-31 08:54:22 作者: 一枕客夢

  「可是皇上對娘娘是真真好的。」紅袖說道,「奴婢不明白,明明皇上那麼在意娘娘,卻又為什麼不召見娘娘,反而整日去嫻貴妃處呢?」

  紅袖已經為江婉整理好了衣裳和儀容,江婉一面在銅鏡前檢查,一面漫不經心回答道:「你這丫頭,怎麼淨瞎說。」

  紅袖卻立刻正經了起來,有理有據說道:「娘娘,您可不知道,皇上每次都是把宮裡最好的東西送到咱們宮中來,雖說嫻貴妃得寵,可這些什麼貢茶、西域來的首飾寶石,皇上都是第一時間差人送過來的,還有些嫻貴妃宮中都沒有呢,上次奴婢碰著嫻貴妃宮裡的臘梅,她還問我手中端著的蠶絲錦是什麼,說貴妃宮裡沒有,可見皇上心裡是有娘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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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婉卻並不在意:「不過只是做做樣子罷了,無妨,左右在這宮中也沒有哪個女子能夠自由自在,本宮雖然貴為皇后,卻也是身不由己。好了,梳洗好了就去看看嫻貴妃吧,本宮怕她想不開。」

  「是,娘娘。」紅袖見皇后似乎興致不高,因此便也識趣地沒有再多說。

  是了,在外人眼中皇上和皇后似乎一直都是相敬如賓,後宮眾人也都覺得皇后不得寵,不過只是空有個皇后的名頭,不過只是國家需要一個端莊賢淑的皇后來母儀天下罷了,可紅袖卻不這麼覺得的。

  甚至有好幾次她明明見到了皇上在皇后娘娘宮外徘徊,最後卻又走開了。

  她搖了搖頭,真是不明白皇上到底是怎麼想的。

  ……

  「主子,你這是發財了?」

  當方秉槐和陸修名帶著兩馬車的金銀首飾回到鎮國將軍府時,景湛整個人都看呆了,瞠目結舌問道。

  「這麼多廢話,還不趕緊幫忙搬東西。」

  陸修名一面有些吃力地將其中一個箱子搬了起來運進府中,一面看著景湛催促道。

  景湛愣愣點了點頭,然後趕緊上去幫忙。

  方秉槐見狀也要上去幫忙,卻被陸修名攔下了,道:「娘子趕緊去歇著吧。」

  景湛也道:「嫂子趕緊去歇著吧。」

  這兩人一唱一和,倒是讓方秉槐有些不知所措,最後乾脆就站在門口看他們兩人搬東西,只見兩人忙上忙下,最後都累的滿頭大汗。

  好不容易把東西搬完了,兩人乾脆都坐在門口歇息,陸修名一邊喘著氣一邊說道:「玉霞坊的金銀首飾可真重。」

  景湛笑道:「那是主子你力氣太小了,瞧瞧我,一點都不覺得累。」

  方秉槐看了不禁笑出了聲,這兩人怎麼什麼都要攀比?

  隨後她進府給兩人一人端了一碗水,陸修名二話不說先搶過來喝完了之後,又把景湛的那一碗也搶了過來,頗有些傲嬌說道:「既然你一點都不覺得累,那不如就給我喝了,再說了,我家娘子可不能給別人端茶遞水。」

  景湛一時語噎,佯裝生氣起身道:「好啊,那我找裴姑娘給我做好吃的。」

  陸修名裝作絲毫不在意哼了一聲,等景湛走遠了之後他才看向方秉槐,眨了眨眼睛問道:「娘子不如也給我做點好吃的,可不能讓景湛那小子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幼稚。」方秉槐撂下這句話便回了房間。

  陸修名心中不免嘀咕了幾句,每次出去吃東西,吃得最歡的可不就是自家娘子,想到此處,他臉上也不自覺露出了笑意。

  等休息得差不多了,他這才起身思索起了今日發生的事情。

  暗衛一事現在牽扯的人越來越多,事情也越來越撲朔迷離。

  先是那些暗衛出現在了順通客棧,目的是幫陳清轉運那批贓銀,還重傷了景湛,然後便是順通客棧的唐掌柜和駱溫言是故交,兩人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最後便是這簪子,這簪子是梁澤發現的,乃是唐掌柜的心愛之物,莫不是這唐掌柜和盈夏有些什麼關係?

  可是現在盈夏已經死了,還牽扯到了皇后。

  皇后又和這件事情有什麼關係?

  他揉了揉眉心,想著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當年的真相只剩下這一條線索可以查下去了,罷了,先問問梁澤,宮中死了人,錦衣衛處必定會有記載的。

  說著他便回房換了一身衣裳,又叫了馬車往梁府去。

  陳清被關進天牢之後,朝中人似乎並沒有因此而受到太大的影響,那些陳清的舊黨也都紛紛四散去找下一個靠山,就如同江山更替乃是歷史必然一樣,似乎並沒有人為他感到唏噓感慨。

  也許只有梁澤,作為陳清舊黨被軟禁在府中,錦衣衛也風光不再。

  從前若是說起錦衣衛,元寧國上下都是聞風喪膽,都傳聞只要進了錦衣衛,那就只能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可現在在看,錦衣衛一片荒涼,再也不見飛魚服和繡春刀。

  陸修名到梁府前時已經到了下午時分,如今錦衣衛衰敗,梁府竟然連個通傳的小廝都沒有了,守門的侍衛見了陸修名,想必也是知道現在他在朝中炙手可熱,乃是內閣次輔,因此也沒有多問,直接開門讓他進去了,倒是和上次讓他在門口整整曬了一個多時辰的太陽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找到梁澤的時候也不敢相信面前這個鬍子拉碴,頹廢消瘦之人是從前風光無限的錦衣衛指揮使梁澤。

  梁澤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一手靠在桌上,另外一隻手無力垂在一旁,指尖還勾著一壺酒,嘴裡還在呢喃道:「拿酒來,拿酒來!」

  陸修名卻沒想到梁澤會如此消沉,趕緊上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盞,道:「梁大人怎麼現在開始喝酒了?」

  還記得從前他為了緩和跟梁澤的關係,曾經多次邀請梁澤過府共飲,但梁澤自然也是每次都拒絕了,甚至有一次還義正嚴辭說什么喝酒誤事,錦衣衛乃是維持元寧國公正秩序的機構,絕不能因為飲酒而耽誤了正事,否則就是置國家百姓於不顧。

  梁澤聽到陸修名的聲音,微微抬起了頭,見到他之後立刻又垂下了頭,道:「是陸大人啊。」

  隨後他突然站起了身,約莫是喝得有些太多了,踉蹌著差點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維持了身體的平衡之後,他這才說道:「陸大人可不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還不知道明兒個還有沒有命喝酒呢!」

  陸修名知道陳清一事對他打擊頗大,而且皇上現在停用了錦衣衛。

  他知道如今這錦衣衛是他一手帶起來的,可以說是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因此他一時之間想不開也能理解,於是便說:「梁大人若是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大可說出來,不必如此憋著。」

  梁澤斜視了陸修名一眼,冷哼了一聲,頗有些自嘲和無奈。

  「錦衣衛上上下下幾千人,全都是我親手帶出來的,他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可卻因為我的一念之差,害得他們都跟我一起獲罪,皇上如今雖然沒有明面上把錦衣衛怎麼樣,只是說讓錦衣衛暫停所有事務,等候通知,可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就是要廢除錦衣衛的意思啊!」

  梁澤越說越有些激動,說罷又要拿起酒盞喝酒,可那酒已經被喝完了,他一時煩躁不已,乾脆直接把酒盞重重摔在地上,道:「做官做不明白也就算了,喝酒也喝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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