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明月樓高休獨倚(二)
2024-08-31 08:54:05
作者: 一枕客夢
陸修名也還從未見過方秉槐這般模樣。
還記得兩人初見時方秉槐受了一身的傷,可她卻眼睛都不眨一下,若無其事進行包紮,而後在黃冊庫,在湯家村,在無涯村,她都是沖在最前面義無反顧的人。
可如今見了她這樣,陸修名心中不免又心疼了幾分。
他趕緊拿出一張手帕給方秉槐擦了擦眼淚,又道:「娘子別急,小侯爺的事情我會幫你打聽的。」
方秉槐抬頭看了一眼陸修名,重重點了點頭。
不過今日來找方秉槐,他是還有另外的事情的。
可現在卻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了,只能小聲試探一句:「娘子現在心情可好些了?」
方秉槐看著他問道:「陸大人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嗎?」
陸修名點了點頭,笑道:「吃飯的事情。」
方秉槐見他這般支支吾吾又神神秘秘的樣子,一時半會也猜不出來他到底要說什麼,遂直接問道:「陸大人說吧。」
本章節來源於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
「棠州大捷,皇上要舉辦慶功宴,按理來說,娘子是要參加的。還有青容,青容也說好久沒有見過娘子了,可若是娘子心情不好,實在是不想參加,那我明日便回稟皇上說明情況。」陸修名如此說道,這好的壞的倒是都被他給說完了。
一旁的景湛看了,打趣道:「我說主子,你現在說話怎麼變得如此曲意逢迎了?剛才不是還說……」
陸修名見狀,趕緊一個箭步衝上去捂住了景湛的嘴:「叫你別亂說話。」
方秉槐差點被這兩人給逗笑了,點頭道:「陸大人都這麼說了,那自然是要去的。」
陸修名揚起嘴角笑了笑,待目送方秉槐進屋之後才又看向景湛,瞪了他一眼道:「景湛,你最近是不是有點閒?」
「不閒,不閒,裴姑娘說今日要做頓大餐,我這就去幫她打打下手。」說完,景湛立刻撒腿就跑,他知道自家主子現在可是把方姑娘的話奉為圭臬,收拾起他來倒是毫不留情的。
唉,他在心中嘆了口氣,果然自己和陸修名十幾年的情誼還是比不上一個方姑娘,不過沒關係,他還有裴姑娘。
「慢著,叫你走了嗎?」
陸修名一句話又叫住了景湛。
景湛堪堪轉過身,還以為陸修名要教訓他一頓,結果過陸修名卻給了他一支簪子道:「幫我查查玉霞坊的一個女工,名叫盈夏。還有,再幫我查查這玉面神醫駱溫言。」
「駱溫言?這不是方姑娘的師兄嗎?」景湛有些疑惑,自家大人查駱溫言幹嘛?怎麼說這駱溫言以後也算是自家大人的姻親了,難不成還能有什麼問題?
陸修名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小聲一點嗎?叫你查你就查,哪那麼多廢話。」
景湛摸了摸腦袋,點頭道:「哦。」
反正自家大人的心思他是摸不透的,大抵是和那件事情有關係吧。
他在心中又嘆了口氣,如果說方姑娘的執念是宋家軍,那自家大人的執念只能比方姑娘更深。
……
又過了兩日便到了慶功宴的日子。
方秉槐仍舊還是穿著上次那件淡綠色蘇繡月華錦衫,只不過現在已經是秋天了,只穿件錦衫未免有些單薄,於是陸修名又命人連夜給她做了一件白色披風,穿在外面極其暖和。
冬青一向手巧,又給方秉槐梳了一個適合秋日的驚鵠髻,選了幾支髮簪別著。
就在冬青挑選髮簪之時,方秉槐偶然瞥見了一支點翠風吹牡丹紋頭簪,拿起來一看,這才想起這簪子是從前江子書送給她的,還說是什麼訂婚的信物,過了這麼久,她自己都快忘記了。
睹物思人,她不免又有些悲傷。
就在她想要把那簪子放回去的時候,冬青卻說:「姑娘,這簪子看著十分好看,手藝精緻,這牡丹花也是栩栩如生,再加上點翠的工藝,相得益彰,很是配姑娘今天這身衣裳,不如就戴這個吧。」
說著冬青就拿過那簪子往方秉槐頭上一比,又誇讚道:「果然如出水芙蓉。」
冬青還是一如既往地嘴甜,每次都誇得方秉槐十分不好意思,她便也沒有再說什麼,左右江子書現在還沒有消息,或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她總是要抱有一線希望的。
等收拾打扮好之後,她便出了門。
這一次再穿上這件衣裳便沒有了第一次那邊侷促和不適應,她也稍微能夠控制好儀態和步伐了,等到了前院,陸修名已經等在那裡了,見了她不免又是一頓誇讚,直說自己娘子美若天仙,那玉京城中的姑娘可都是不能比的。
這時他突然瞧見了方秉槐頭頂的簪子,覺得十分好看,頗有些好奇問道:「娘子今天這髮簪十分好看,冬青,可是你買的?」
陪在方秉槐一旁的冬青搖了搖頭道:「不是,奴婢也覺得十分好看,這簪子還用的點翠工藝,手藝也很不錯呢。」
「點翠工藝?」陸修名頓時瞪大了眼睛,「娘子可否取下來給我看看?」
方秉槐點頭把簪子取了下來遞給了陸修名,冬青還笑話說沒想到陸大人還對這些姑娘家的首飾感興趣。
陸修名接過簪子一看,果然那簪尾處留了「玉霞坊」幾個字。
按照劉和所說,這點翠的工藝應該是只有盈夏姑娘會的,那這支簪子應該也是出自玉霞坊盈夏姑娘的手中,於是他連忙問道:「娘子,這簪子是從何而來?」
方秉槐頓時語塞,可轉念一想這件事情也不該瞞陸修名,於是回答:「是多年前江小侯爺送我的。」
「江子書?」陸修名提高聲音問道。
方秉槐還以為陸修名是介意自己戴小侯爺送的首飾,於是趕緊解釋:「是小侯爺送的沒錯,不過今日我也不是特意要戴這簪子的,只是覺得這簪子和這身衣裳比較搭配……」
她還沒說完,陸修名便笑道:「娘子誤會了,娘子喜歡什麼便戴什麼,難不成還怕我吃醋?」
「自然……」方秉槐咽了口氣道,「自然沒有。」
陸修名又小心翼翼將那簪子給方秉槐重新戴好,道:「娘子放心,我知道你對小侯爺乃是兄妹情誼,再說了,娘子都已經和小侯爺退親了,被我挖了牆角,哪裡還有還回去的道理?」
方秉槐被他這麼一說,頓時臉紅了。
陸修名又繼續解釋:「我想看這簪子是因為這簪子出自玉霞坊,而玉霞坊或許有何那些暗衛有關係。」
「玉霞坊?」方秉槐回憶了一番江子書送她這支簪子時的情形,可時間有些太過久遠,她已經記不太清了,於是道:「這簪子約莫是七八年前我與小侯爺定親之時他差人送過來的,那時候我還隨爹爹在軍中領兵打仗,因此便一直收著沒有戴過。」
「原來如此。」陸修名點頭,又看向方秉槐道:「時辰不早了,娘子我們先出發吧。」
於是兩人又坐上了馬車,緩緩往宮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