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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鳳簫吹斷水雲間(一)

2024-08-31 08:52:05 作者: 一枕客夢

  是日,天色透出魚肚白,京城中的大小街巷睡意尚未消盡,東方的天壁已經赤紅了大片。

  段執將手中連夜寫好的奏摺收進袖中,吩咐人備好了馬車,正準備進宮去將摺子遞給內閣,就在此時,只見一群身著飛魚服的侍衛一腳踹開了府門沖了進來,將整個宅子全都圍住了。

  段執見著眼前這一群人有些狐疑,問道:「錦衣衛的人來這裡做什麼?」

  這時兩旁的錦衣衛散開讓出了一條小道,梁澤從那中間走了出來,背後還站著一個女子,段執仔細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方秉槐。

  他大為吃驚,怎麼也想不到方秉槐會和梁澤站在一起,正欲多問幾句,這時梁澤緩緩開口道:「段大人,你貪贓枉法,通敵賣國,怎麼,難道錦衣衛不該抓?」

  他的語氣有些戲謔和不屑,段執只覺得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了一般,有些不敢相信這話會從梁澤口中說出,他知道梁澤是陳清的人,自己平日裡也和陳清走得近,沒少給陳清送禮討好,怎麼現在梁澤竟然要來抓自己?

  

  莫不是……陳清把他給賣了?

  還有那一句通敵賣國,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思來想去,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還是裝作不知情問道:「梁大人何處此言?」

  梁澤這時從袖中甩出了一塊東西,段執走近一看,竟然是那勘合馳驛!

  他那日在密室中找了許久也未曾找到這勘合馳驛,卻沒想到在梁澤這裡!他這時臉色有些難看了,但心裡還在思索要怎麼才能瞞過此事,於是又拿出陳清做擋箭牌道:「這又是什麼東西?梁大人,你我如今都在太傅手下做事,應該互相幫襯才是……」

  未等他說完,梁澤直接打斷他,鄙夷說道:「你這樣不忠不義之人還想攀扯太傅?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看來陳清確實是已經想和他劃清關係了。

  索性他也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今日被梁澤抓了去也是死路一條,不如就放手一搏,說不定還能為自己搏一條出路,於是他收回了剛才那副討好而又不知所措的臉色,瞬間露出了狠厲的笑容,就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般,道:「來人!錦衣衛想要抓人,也要看能不能抓得住!」

  聽到他的呼喊聲,霎時間有十幾個人從他背後的房間中沖了出來,圍在他身邊,和錦衣衛的人對峙了起來。

  方秉槐見他已經撕破臉皮,也知道他的手段不簡單,於是對梁澤說道務必小心,梁澤冷笑一聲,只說他這些手段,錦衣衛已經司空見慣了,沒什麼好怕的,然後下令吩咐那些嚴陣以待的錦衣衛拿人。

  兩邊的人頓時打作了一團,方秉槐和梁澤兩人也加入其中。

  只見方秉槐拔出月牙刀就往段執面門衝去,段執嚇得一個激靈,喊道:「來人!來人!」

  周圍的府衛聞言又都衝到他面前護住了他。

  方秉槐大刀一揮,如今她傷還沒有好全,只使出了五成的力氣,但那幾個府衛也招架不住,紛紛摔倒在地。

  但那幾個府衛倒地之後,又有好幾個人補了進來,如此方秉槐和那些府衛糾纏了許久,卻始終碰不到段執半根汗毛,反而是自己有些精疲力竭,仿佛這些府衛能夠源源不斷補進來,打也打不退一般。

  另一邊梁澤也是如此,錦衣衛和那些人交戰了許久,按理來說錦衣衛訓練有素,人數又眾多,段執的府衛不過是一些蝦兵蟹將,不足掛齒,可似乎看現在的場面,錦衣衛卻並沒有占到半點上風。

  「哈哈哈哈哈,梁大人,我看你手下的錦衣衛也不過如此!」段執躲在那些府衛身後,奸笑了幾聲,甚是得意,然後又道:「來人,放箭!」

  這時又有好幾個府衛突然出現在房頂之上,無數的箭矢射來,方秉槐和梁澤又要應付那些冷箭,又要抵擋面前的府衛,一時之間竟手足無措,眼見著就要被段執的府衛打退。

  此時另一邊聶淵珩和陸修名已經將段府搜了個遍,卻還是沒有發現聶影的蹤跡。

  聶淵珩有些著急道:「會藏在哪裡呢?」

  陸修名也思索著,段執這老狐狸,也不知道會把聶影關在何處。

  突然他靈光一現,說道:「我知道了!還有一個地方我們還沒搜呢。」

  「何處?」聶淵珩好奇問道。

  「密室。」陸修名說著便朝那邊縱身而去,邊走邊說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段執還真是個老狐狸。」

  「是了,是了!」聶淵珩也附和道,心中卻又喜又怕,喜的是終於可以救出聶影,怕的是聶影已經遭到了段執的毒手。

  其實剛才他們搜了好久也沒找到聶影之時他就隱約覺得聶影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只是他心裡一直安慰自己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若是沒有找到聶影的屍體,那就還有希望。

  此刻他也如此安慰自己,然後隨著陸修名往那密室而去。

  他們倆按照裴徵君所說的方法打開了機關,走進了密道,不一會便來到了密室之前。

  聶淵珩此刻心中十分忐忑,有些不敢推開那門。

  陸修名見狀,道:「總之都是要面對的。」隨後便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這時他瞧見這密室周圍已經被大火燒得漆黑,從前擺在密室之中的木架、案桌、冊子都已經化為了灰燼,如今這密室中只綁了十幾個日月幫的人,那些人個個都乾癟枯槁,就像個沒有生命的陶俑一般,頭都死死垂了下來,眼神空洞無物。

  不過一兩日的光景,這些人怎麼都變成了這般模樣?

  聶淵珩在這群人中一眼就辨認出了聶影——雖然此時的聶影和前幾日的聶影已經判若兩人。

  他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抱住聶影,眼淚也是嘩啦啦就流了下來,整個人已經泣不成聲。

  聶影緩緩抬起頭看向他,良久才認出來這是他的兒子,雙手抖動著抬起來撫摸他的臉道:「珩兒!」

  「爹!爹!孩兒這就救你出去!」說著聶淵珩便給聶影解開繩索,緊接著又給剩餘的所有人都解開了繩索,道:「我這就帶你們離開這裡!」

  然後他將聶影背在身上,頭也不回就沖了出去。

  剩餘那些幫眾眼見著繩索已經解開,也緊跟著慢步走了出去。

  他們步履有些蹣跚,陸修名便跟在他們後邊斷後,可一行人剛走出了那別院,卻見段執已經帶了好個人堵在那裡了。

  「我就知道你這小兔崽子定然會來救人。」段執不懷好意一笑。

  聶淵珩將聶影從背上放了下來,安置在一旁後拔出短劍指著段執道:「段執,你這狗賊!今日我們就新帳舊帳一起算,先把你這條狗命拿來!」

  陸修名守在一旁,照顧那些日月幫的幫眾,也觀察著周圍的戰況。

  他也沒想到怎麼錦衣衛竟然沒有抓住段執,看這局勢反而是被段執的府衛牽著鼻子走?

  就在陸修名仔細觀察段執那些府衛進攻變幻之時,段執卻笑眯眯從袖子裡掏出一盒看起來黑糊糊的東西,用手捏了一捏,這時聶影哀嚎一聲,看起來有些痛不欲生,聶淵珩聞聲看去,問道:「爹?怎麼了?」

  段執拖著聲音說道:「你若是殺了我,你爹就永遠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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