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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江湖夜雨十年燈(五)

2024-08-31 08:51:59 作者: 一枕客夢

  當誨又繼續說道:「其實自燕門之恥後,我和師弟就隱隱約約覺得段執不對勁,後來等到他告發老尚書通敵叛國,這事當年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我和師弟就更加覺得此事不對,於是便找到了段執理論。」

  「果不其然,段執以此事要挾我兩人,讓我兩人把那盒子從北涼取回來。若是我兩不幫他辦此事,那麼他就揭發我兩人是老尚書的幫凶。說起來,師父聽聞此事後以為我和師弟與北涼勾結,所以孤身前往北涼,想要拿回那個盒子,卻正好救了我和師弟兩人的性命……」

  是了,若非玉田大師先行一步中了北涼的埋伏,只怕以當時聶影和劉風兩人的實力,是沒辦法拿著那個盒子活著回到京城的。

  段執想必也是覬覦那輿圖和勘合馳驛,所以才讓聶影又把盒子奪了回來,畢竟有了這兩樣東西,他在官場上也又多了一份助力,畢竟有了這勘合馳驛,他私下做些買賣可就簡單多了,不必交關稅,還能免費住驛站,簡直是大賺特賺。

  也難怪他貪污這麼多的銀子。

  後來的事情陸修名便都知道了。

  段執如願以償成為了新任的尚書,又可以拿著這輿圖和勘合馳驛從中賺取了不少錢財,最後還利用聶影心中對當年之事的懊悔,一而再再而三要挾聶影為他辦事,也正是因為他與當年燕門之恥有牽連,所以才會讓聶影進宮刺探方秉槐的身世,才有了後來方秉槐被他告發,關進錦衣衛大牢。

  眾人聽完當誨這一番話,都是扼腕嘆息,沉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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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才聽到聶淵珩罵了一句:「段執這狗賊!害了北方十三州的百姓和宋家軍五十萬兵馬不說,還誆騙我爹!我今日一定要殺入段府,救出我爹,手手刃仇人!」

  陸修名心中自然也是覺得就算把段執千刀萬剮也不足以平息憤怒,只是他又想到景湛所說的暗衛一事,擔心段執還和那些暗衛有所勾結,再加上那日在密室之中,段執的府衛所用的手段又陰險至極,恐怕是聶淵珩不能應付的,於是說道:「少當家莫急,只怕你一個人不是段執的對手。」

  聶淵珩焦急道:「那該如何?」

  陸修名仔細思索了一番,又將之前發生的種種仔細回憶了一下,如今景湛和方秉槐兩人都在養傷,日月幫也死傷慘重,似乎確實除了殊死一搏已經無路可走了。

  不對,一定還有別的方法。

  這時他眸光一閃,驀然說道:「對了,錦衣衛!」

  聶淵珩被他這突然的一句話嚇到,有些疑惑:「錦衣衛又和這件事情有什麼關係?」

  陸修名來不及解釋,對聶淵珩說道:「聶少當家,請速速隨我回府一趟,這件事情陸某自有妙招。」

  然後他又對當誨和玉田兩人行禮道:「今日多謝兩位大師為陸某答疑解惑。」

  當誨回禮道:「陸公子嚴重了。」

  「堪笑一場顛倒夢,元來恰似浮雲。」玉田大師忽然吟誦著這句詩,然後轉身往竹林中走去,當誨大師跟在身後,也漸漸隱匿在竹林之中,正應了那句元來恰似浮雲。

  陸修名目送兩位大師遠去後,便和仍舊一臉迷惑的聶淵珩走出了竹林,回到了馬車上,快馬加鞭趕回了陸府。

  ……

  「梁澤?我覺得不可。」景湛聽說了陸修名的計策之後,連連搖頭,方秉槐也在一邊附和說不行,還說若是真有必要,她如今傷也好了些,再調養一日,殺個段執不在話下。

  方秉槐又補充道:「他可是太傅的人,段執也是太傅的人。」

  陸修名道:「我知道梁澤是太傅的人,不過我跟他打交道這麼久,也看得出來他不失為一個正直忠義之人,況且他是太傅的人,又不是段執的人。」

  「此話何意?」方秉槐問道。

  聶淵珩聽不懂幾人在聊些什麼,此刻只能在一旁呆呆聽著。

  雖然聽不懂,不過他還是十分信任陸修名,想著聽他的安排應該是沒什麼錯的。

  陸修名又解釋道:「陳清此人心思縝密,最會權衡利弊,當然他能成為當朝太傅,靠的卻還是實實在在為元寧國做了一些事情。陳清手下的人,先不說品行如何,至少出身清白,又確實有能力。若是陳清知道段執背後有如此大一個秘密,他又怎麼敢用段執這個人?」

  「你的意思是說陳清並不知曉段執和北涼人勾結一事?」其餘幾人都問。

  陸修名點頭:「應該是如此。等裴姑娘找到那剩餘的一批髒銀的下落,至少段執貪污一事已經成為板上釘釘的事實,這時若陳清再知道段執竟然還曾和北涼人勾結,誣陷老尚書,那如果娘子你是陳清,你又會如何選擇?」

  方秉槐思索一番道:「你的意思是就如同棋局下到死局的時候,與其拼盡全力殊死一搏,不如棄子以保全剩下的棋子?」

  「沒錯。」陸修名勾起嘴角,「要救段執需要花費的力氣太大了,倒不如放棄段執此人,轉而揭發此人,還能得到個為民除害的好名聲。如此一來,一面能夠解決掉髒銀的事情,也可以除去段執這個隱患。所以有時候,敵人也未必是永遠的敵人。」

  方秉槐點頭:「段執這也是咎由自取,多行不義必自斃。」

  陸修名又補充道:「不僅如此,梁澤此人還欠了娘子一個人情呢。所以,娘子用這段話去說服他,他定然不會拒絕的。」

  方秉槐指了指自己,有些訝異道:「我去?」

  沒想到陸修名分析了半天,最後要去找梁澤的竟然是她。

  陸修名咧嘴笑道:「自然,梁澤欠的是娘子你的人情,我去自然不行。再者娘子本來就是宋將軍的後人,查宋家軍一事合情合理,梁澤不會懷疑。」

  聽他這麼一說,確實自己去是最好的選擇,只好訕訕答應了,可心裡還是有些忐忑,她不像陸修名一般巧舌如簧,如此要她去說服梁澤,她只怕會搞砸了這件事情。

  陸修名也看出了她的憂慮,寬慰她說:「無妨,此事也不用太多言語技巧,最能打動人的,還是真情實意,娘子若是能把宋家軍當年所遭受冤屈和段執所做的腌臢之事全數告知梁澤,我想他定然會幫你的。」

  方秉槐聞言鬆了口氣,現在也只能先這樣了。

  陸修名又叮囑道:「但是娘子可千萬不能提日月幫的事情。」

  「為何?」

  「梁澤此人做事一板一眼,若是娘子說了日月幫之事,他定然也會認定聶當家是段執的幫手,聶當家估計會剛從段執手中逃了出來,立馬又去錦衣衛牢獄做客了。」陸修名道,「所以救聶當家一事,就要麻煩少當家了,那時段執肯定忙著應付錦衣衛,自然也無暇顧及聶當家了。」

  聶淵珩點頭,心想如果有錦衣衛吸引注意力,確實會比自己單槍匹馬闖進段府救人簡單了許多,他道:「希望此次能夠一舉讓段執此人血債血償!」

  方秉槐聽完他這番話,也是百感交集。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在日月幫中跑了這麼多年的鏢,也認識了聶影這麼些年,聶影原來竟是五年前宋家軍一事的關鍵。

  而這簡簡單單一張輿圖,半塊勘合,就讓宋家軍五十萬人一夕傾覆。

  段執死後,宋家軍的亡魂也算是能夠安息了。

  這時她忽然想到裴徵君一事,問道:「裴姑娘怎麼還未回來?」

  「要不我去瞧瞧?」聶淵珩道。

  就在這時,只聽見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眾人聞聲都往後看去,只見裴徵君臉色匆忙道:「陸大人,鳳棲樓被查封了!」

  眾人皆有些訝異,怎麼莫名其妙鳳棲樓就被查封了?

  「怎麼回事?」陸修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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