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重獲新生往事盡

  蕭容塵不著痕跡擋在他身前，按下他手中動作。

  「師弟，這是要去哪裡？」

  謝承安撓了撓腦袋，從懷中掏出封信：「也不知誰往我門縫裡塞了封信，說約我禁地前相見。」

  蕭容塵忍住咳嗽，莞爾一笑：「依我看，說不準是哪個仰慕你的小師妹約你見面呢。」

  謝承安的臉刷地紅了起來：「師兄你就打趣我吧。」

  「還不趕緊去，別讓人家等急了。」

  「好！那師兄我先去了！」他高興地咧嘴一笑，不一會兒便跑沒了影兒。

  葉青玄眉緊緊皺著眉：「蕭素，信是你寫的吧，為了讓他能及時救下凌音。」

  蕭容塵不應下也不反對，逕自往前走去。

  

  葉青玄氣急敗壞地看著他因受傷步伐都走不穩的背影，暗自嘆了口氣：「早知如此，我就該先一步殺了她！」

  蕭容塵微微側頭，伸手要他來攙扶，語氣淡然中帶著些許解脫：「青玄，都結束了。」

  過往那麼多年，碰到凌音之前，他的世界裡只有仇和怨，遇見她之後，便又多了些她自以為的恩情。

  直至今日，一切恩怨情仇，都結束了。

  -

  半個月後，大幽落英殿內。

  凌音感到自己的臉像是被按在地上摩擦，難道這就是入地獄的感覺嗎？

  她緩緩睜開了雙眼，許久未見的光亮一股腦兒朝著眼睛撲來，她恍惚看到一個人影在眼前晃動。

  「醒了？」

  這聲音……鍾離寂。

  她呆呆地眨了眨眼道：「鍾離寂你怎麼也死了，壞事做多了吧。」

  鍾離寂給她擦臉的手一頓，一睜眼就不給他好話，他直接將擦臉巾子丟她臉上。

  「好心當成驢肝肺，等你好了本王再收拾你！」

  凌音拿下臉上的巾子，動了動身子想要起來，卻不想牽動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她腦子逐漸清醒過來，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又看向背對她站著的鐘離寂。

  「我沒死啊！」

  「哼！你這就叫禍害遺千年。」鍾離寂倒了杯清水，轉過身來準備遞給她，忽然想到她現在只能躺著，臉色黑了幾分，卻還是一勺一勺餵給她，「你昏睡了半個月，本王整天都盼著你斷氣呢。」

  看著鍾離寂的黑臉，她倒是十分開心：「多謝。」

  喝完水，嗓子終於舒服些，她抬手摸向傷處，不禁想起蕭容塵最後那一眼冷漠的眼神，心裡閃過一陣疼痛。

  「我本以為這次活不成了。」

  鍾離寂應和著她的話：「是啊，當時去見你的時候渾身是血，好在謝承安及時將你撿了回來。本王以為眼前從此能少一個聒噪的人了，哪想劍傷偏偏離心臟差了一寸，當真可惜。」

  凌音摸著自己的心臟，砰砰跳得歡快，她有些慶幸自己命大。

  她自動忽略了鍾離寂的毒舌，問道：「謝承安？」

  她似乎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但不多。

  鍾離寂看了眼門外，起身離開：「他來了，有問題你問他。」

  「凌音姑娘醒啦？太好了！」

  還沒看到人，便聽到了門外歡快雀躍的聲音。

  待他邁進房間，凌音才想起來，之前和蕭容塵去沒事別來樓時和他有過一面之緣。

  她動了動身子，作勢坐起來：「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謝承安急忙按她躺下：「凌音姑娘傷還未愈，可別亂動。」

  據謝承安所說，那日他收到一封匿名信，到禁地後發現了躺在血泊里的沈泠和她，這才將他們救了回去。

  只是沈泠被一劍刺穿心臟，當場斃命，而她幸運地躲過一劫。後來他多方打聽找到了蘇芷予，才把她送回了這裡來療傷。

  「凌音姑娘，你當時也在場，可知是誰殺了掌門又擅闖禁地？」

  凌音一愣，腦中閃過了蕭容塵那雙寒冰透骨的眸子，她沉默半晌，搖了搖頭：「我只記得是被一個蒙面人綁架到禁地，當時場面混亂，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刺了一劍，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雖說蕭容塵那個沒良心的狗東西忍心殺她，但此前他也的確實實在在保護了她許多次，此次幫他瞞過，自此恩情一筆勾銷，他們剩下的，只有仇和怨了。

  謝承安嘆了口氣：「哎，我可能還得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凌音姑娘可能撐得住？」

  壞消息，於她而言還能有什麼壞消息呢。

  凌音淡淡道：「謝公子但說無妨。」

  「大師兄也失蹤了。」他看凌音沒反應，以為她一時無法接受，安慰道：「我知你與大師兄情投意合，你也不要太過擔憂，至少沒見到人，說明還有活著的希望。」

  凌音：「……」

  她也不想過多解釋，隨意點了點頭。

  「無極宮現在怎麼樣了？」她嘗試轉移話題。

  說到這個，謝承安那帶著少年氣的臉染上了愁容：「掌門故去，如今江湖各派虎視眈眈，時不時有來挑釁之人，師父忙於安撫人心，我只怪自己平日太過貪玩，如今也幫不上什麼大忙。」

  謝承安看起來與她年紀相仿，將顯成熟卻又少年氣未脫，她安慰道：「謝公子也莫太過憂心，否極泰來，一切都會好的。」

  他點了點頭，沖她咧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凌音姑娘你放心，大師兄平日待我極好，他一時失蹤，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這段日子我會常來，替他好好照顧你。」

  凌音的笑僵在臉上，想了半天終是開口：「這倒大可不必，過些日子我便回天建了，以後啊，該是不會再來了。」

  謝承安有些驚訝，面上帶著些失望：「這樣麼，也罷，等大師兄有了信我會及時去信告知你的。」

  她很想說不用了，她再也不想聽到關於蕭容塵的半分消息，一提起這個名字，她的心就抽抽的疼，火氣蹭蹭往上漲。

  「哦對，這個還給你，雖說是個空瓶子了，但終歸是你的東西。」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凌音伸手接過，微微皺眉。

  瓷瓶上「智障專用」四個字依舊清晰可見，這是她生辰那日蕭容塵送她的禮物，當時她一直好奇裡面裝的是什麼，如今她已經不感興趣了。

  她本想扔掉，但想到謝承安特意留著還給她，也不能當面拂了他的好意，便隨手放到了床頭。

  「凌音姑娘，你那瓷瓶里的藥是從哪裡得來的？」

  「藥？」凌音看著謝承安略帶期待的眼神，有些不解。

  「對啊，裡面的藥可是千金難得的逢春丸，關鍵時候它能保人一命，當時我見你奄奄一息，恰巧又從你身上找到了這瓶藥，這才及時將你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凌音心裡一咯噔，似乎有什麼想法呼之欲出，卻又不見蹤影。

  她閉眼緩了緩心神，或許當日蕭容塵送她如此珍貴的禮物，對她的好是真，但後來轉瞬翻臉不顧她性命也是真，人心易變，何必什麼事都分那麼清呢。

  她緩緩睜眼，對謝承安道：「這是故人所贈之物，不過他已經死了。」

  聞言，謝承安抱歉道：「不好意思，又提起你的傷心事了。」

  凌音無所謂地笑了笑：「無妨，也算不得傷心，我那個故人啊，他就是個坑蒙拐騙的大壞蛋，早早投胎還能少禍害些人。」

  凌音說這些話時咬牙切齒，謝承安不禁感嘆，凌音姑娘凶起來，還真是有些讓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