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受害人變加害

  「他每次打完，就捧著我的臉，和我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如果你是我的對手，早被我打死了。」梁芮說到這裡，笑了起來。

  「我從來沒有見過麼噁心的男人。」她越笑越大聲，一手捂在胸口，另一隻手抹去了眼角的淚水，「我居然還愛過這種人。」

  「不是你的錯。」裘曉亞想幫她找幾張紙巾，旁邊的司機已經遞給她一張手帕。

  梁芮擦了幾下眼角，她看了下四周，問司機，「到了嗎？」

  「到了。」司機摘下墨鏡，朝裘曉亞看了一眼，又去看梁芮，「她說得對，不是你的錯。」

  裘曉亞深吸一口氣，他們的痛苦從來沒有感同身受一說，她只能同情地看向梁芮，她已經一手摸著小腹，另一隻手打開了車門。

  

  「我幫你拿行李。」裘曉亞殷勤地下車，司機已經早她一步，將後尾箱打開，後尾車蓋擋著他的上半身，只知他在忙活，卻不知在忙什麼。

  裘曉亞便只能朝梁芮走過去，同時，她又為周圍的荒涼而產生了深深的疑惑，「你為什麼要搬到這裡來？這裡是哪裡？」

  「這裡？」梁芮指了指司機，「這是他發現的地方。」

  「嗯？」裘曉亞終於發現梁芮和司機之間那種古怪的讓她不能琢磨透的感覺，「你們認識？」

  「我老公總是打我，我報過警，又每次都下不了決心離婚，別人都愛說嫌話。我怕丑，就只能跑到樓下的小診所里隨便打點消炎針，」梁芮笑了起來，她把口罩摘了下來，臉上的指印還在，看得出當初被打得有多重，「他就是開診所的李生。我就在他那裡拿的藥——」

  裘曉亞點點頭，並沒有往深的地方想去，她隨意的回頭，見到那個李生將碩大的行李箱搬出來，跟著，將箱子拖到了路盡頭。

  那是一條泥土路，深處是一個不知被誰采了山坡泥土之後留下的一個大坑。

  周圍除了樹便是山，只有這條可以上山的土路，正踩在腳下，一步一個印。周圍不見任何人煙，裘曉亞見李生往那裡走，更加吃驚，「他把你行李拿去哪裡做什麼？」

  「當然是扔了。」梁芮的眼神幽幽地，看得裘曉亞皺起眉頭。

  有什麼事情不太對勁！拿下口罩的梁芮隱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她的臉上沒有此前的悲哀、懦弱，一掃此前的消沉，對裘曉亞道：「那裡丟掉的是我的過往。」

  她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裘曉亞卻直覺哪些有些不奇怪，她想要追上去，看下李生丟下去的行李箱，梁芮突然手中多了一樣東西，朝她的臉上噴出了一股味道刺臭的噴霧。

  「你做什麼？」裘曉亞顧忌她的肚子，不小心還是呼吸進去一點，難聞的化學味道讓她皺起眉，梁芮卻只是目光直直地盯著李生，臉上的笑容加深，「我早就該這樣做了，我早該這樣做了！」

  她嘴裡喃喃重複，聲音平板，表情猙獰。裘曉亞腦中閃出無數被她忽視的片斷，不再遲疑，朝路盡頭路過去。

  行李箱被李生推到了土地坑邊上，路上顛簸，拉鏈位置開了一個口子，從中掉出一隻青灰色的手。

  灰敗的膚色讓裘曉亞瞪大了杏眼，她腳下不知踩到哪裡，一腳踩空了似的，頭重腳輕地便栽了下去。

  正要爬起來，四肢卻使不出一點兒力氣。

  梁芮已經慢悠悠地拎著一隻手掌大的小膠瓶走過來，她的肚子有點兒大，本想蹲下來和她說話，後來改為直接坐在了裘曉亞面前。

  「是不是沒想到？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呢。」梁芮看上去溫和柔順的臉上露出笑意，「他老打我，我每次都只能找李生幫開藥打針，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他一直暗中保護我，照顧我。」

  「事情本來不用走到這一步的，要不是這個混蛋突然提起二胎也要做親子鑑定，我都沒勇氣下毒。」梁芮說到這裡，朝前望過去。

  李生已經將那個碩大的帶著梁芮秘密的行李箱扔了下去，他手中空空如也，走路帶風，外面一件灰色的長風衣，遠遠看來，也是一個有模有樣的男人。

  「我懷了李生的孩子。」梁芮嘴角露出甜蜜的笑容，失去所有力量的裘曉亞卻不想再可憐她，只為自己隱約感到擔心。

  「本來我不想對你下手的。」梁芮道：「是你一直在我面前晃。」

  「她也可以用來混淆警方的視線。」李生走過來，用腳踢了裘曉亞一下，她已經無力躲避，只能皺著眉，趴在地上，一雙明亮的杏眼，不死心地盯著他們兩個人。

  像是被困住的小動物，梁芮此時有了於心不忍，問李生，「不能放了她嗎？」

  和許多老套的電影裡，總是死於開篇的人總會聽到的一句台詞從李生的嘴裡說了出來，「她知道的太多了。」接著，他又道：「你到車上去等我，我來處理她。」

  梁芮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最終，她借著李生的手從地上站起來，再看了裘曉亞一眼之後，便轉過身去。

  「殺人是犯法的！」裘曉亞連說話的力氣都失了大半，聲音弱得像小奶貓似的，她試著想要坐起來，都有些力不從心，再次倒在泥地上，「梁芮，你殺你老公可以算是激情殺人，不一定會是死刑。」

  梁芮的腳步頓了頓，這時，李生從自己的大衣口袋裡拿出一把彈簧刀，他道：「開弓沒有回頭路，只要我們想辦法去到XG就沒事了。」

  一想到如同現在自首以後要坐在牢中度過十幾二十年，梁芮的眼睛轉了一下，最終還是聽從李生的話往停在路邊的小車走過去。

  她寧願相信李生，相信他們只要齊心協力，度過這一關，以後就能開始新的生活。

  裘曉亞的心底越來越慌，她沒料到自己會因為想幫人，把自己的命給搭上。她不知道受害人也會變成加害人，懦弱如梁芮，在心狠的時候，也會自斷後路。

  更沒想到，自己還沒有好好向政爺表達自己的愛意，沒有試著和他試一次戀愛，就要死在這個荒山野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