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危機關頭了呀

  李生的五官溫文爾雅，長得就像大街上偶遇到的那種一眼會讓人產生好感的男人。可此時男人手裡拿著刀，他一隻手抬起裘曉亞的下巴，另一隻手拿著那把比手術刀要大一點的刀具，視線在估量著她的脖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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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料到自己分明有一身的功夫，最後卻像案板上的魚似的，無法動彈，落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裘曉亞不甘心地抿著唇，李生平靜地問她：「你很害怕？你在發抖。」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裘曉亞眨著眼睛，她覺得自己很累很累，她能感受到自己全身的力量被什麼給抽走了似的，此時，卻還是讓她抱有某種期望。

  她的人生還沒真正開始呢。裘曉亞心想，她才二十二歲，還要給師傅養老送終，還要幫師兄帶孩子，還想光明正大的親一親政爺。

  到了這樣緊要的關頭，不知為何，腦中總是會出現政爺冷著臉的樣子。

  「她有我的孩子。」李生道：「那個男人也不像個男人，總是打她，我是為民除害。」

  「那我呢？」

  「你，你是附加傷害。」李生的手一看就是拿過手術刀的手，他的拇指和食指腹上有一層薄薄的繭，好幾次，裘曉亞仿佛聽見他手中那把刀劃開自己脖子的聲音，但那只是她太過緊張之下的錯覺，她還沒有聞到血腥味。

  李生的聲音平靜到可以令人髮指，仿佛在說一件十分平常的小事，「我和她要跑路，你老纏著她要當好人，正好我們也需要一個煙霧彈給警方。這裡馬上就會被填平，如果你們運氣好，可能也要等到十天半個月之後，才會被人找到。」

  那時找到了的，肯定不會是活生生的人。

  裘曉亞從來沒有想到過關於自己死亡的事情，「我只想幫她。」

  「好人不一定有好報，」李生笑了起來，若是陌生人，一定覺得這個人十分親切善良，渾然看不出，他是一個手中沾上了人命的亡命之途。「下輩子投個好胎，要怪別怪我，怪命。誰叫你認識了梁芮，你又想當女俠？她都和我說了，說你想幫她。可她也說，誰又能幫得了她，她都報過多少次警了？」

  「到最後，她也只能自己動手。」李生間中嘆了一口氣，「你覺得你命苦，落我們手裡了。那你想想，梁芮命苦不苦？本來是有個大好前途的研究生，就因為愛錯了人，被逼成了殺人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人要信命。」

  「我不信命。」裘曉亞撐著一口力氣，即使動不了，也用亮到可以直視人心的眸子，和李生的視線對峙，「梁芮不是天生的壞人，但你，一定是個惡魔。」

  「惡魔？」李生聽了，朝天空看了看，「嗯，有意思。」他歪著一邊嘴角，笑容中多了幾份邪惡，「你怎麼說我是惡魔？殺人的可是梁芮。」

  「給她毒藥的是你。」裘曉亞道：「你明知道她的狀況，還給了她毒藥，讓她懷了孕，不去幫她爭取離婚，卻煽動她殺人。你不止是幫凶。」

  「你還挺會分晰的。」李生聽了，笑了起來，他朝車子上坐的梁芮看了一眼，「所以，我要拉個人陪我下水啊——」

  從裘曉亞的角度，沒辦法看清李生眼中的神情，但聽聲音其中飽含著複雜的情緒。仿佛，他是真的喜歡著梁芮的。

  天空烏沉沉的，雲層聚集在一起，沉沉地，似乎下一秒，就會帶來一場寒雨。

  裘曉亞全身此時能動的也只有眼睛和嘴巴，她努力轉動著眼眸，望向李生的下頜。如果她沒有中迷藥，可以一招就制敵。

  可現在，她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真是大意誤事，師父早就教過她的，江湖險惡，人心難測。她都下山好幾個月了，為什麼連這個都沒有學會！

  也許，只是因為一直以來，遇到的都是趙姨、原大叔、安姐姐這些好人，她才覺得，這個世界上的壞人，並不多。

  而梁芮，分明一開始，是她還想要解救的人啊。誰能料到，梁芮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居然可以對她的丈夫痛下殺手。

  而現在她更是破罐子破摔似的，連無辜人的性命也可以毫不在乎的拿去——

  裘曉亞不停地反思著自己，同時，又在想，為什麼還沒有人來救她呢，現在時間應該超出和陳甜甜約定的時間了，而且，她明明，在發現司機的臉看著很眼熟時，就在車上有給政爺發過信息——

  就在她漸漸快要昏迷過去時，還聽見李生在道：「放心，我的迷藥不會讓你疼的。說實話，我還沒有試過親自殺人——」

  裘曉亞在心底都快要笑出來了，壞人總是有著不同的藉口為自己開脫，而她之所以一定要送梁芮上車，便是因為發現他的臉曾經在警察局的牆上見到過。

  那是一幅有幾十個人的A級通緝令。

  當時她也許應該直接報警，而不該報著解救梁芮的想法坐到車上去——即使在看到梁芮坐到副駕駛上時，她就發現兩個人可能認識，裘曉亞還是抱有一點兒期望，她希望梁芮和李生之間沒有一點關係——

  自持有身功夫，就做了孤身涉險的準備，能被梁芮用藥劑迷倒，也是她咎由自取。

  隱隱約約中，脖子上仿佛涼了一下，也有什麼嘈雜的聲音響在耳朵旁邊，可她已經仿佛什麼都感受不到了，迎接裘曉亞的，只有沉沉的沒有一絲色彩的黑暗。

  她徹底暈了過去。

  從小到大，也許因為練武的原因，裘曉亞都很少生病，感冒都好像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也是因為練武，身上倒是經常會帶些傷。

  大大小小的傷口曾經好了又會有，但在她的功夫掌握得越來越好，能擋得過師父的招式之後，她受傷的時候也慢慢減少。

  師父還曾說過，在外一定要保護自己，不會允許她受一點傷。

  裘曉亞當時嘴裡應著，腦子裡想的卻是，憑她的功夫和對外面的人的警覺性，怎麼會輕易受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