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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讓你打回來嗎

2024-09-01 12:40:47 作者: 疏影徐徐

  樓下的小超市里什麼都有,值班的女店員很快便幫他將一瓶活絡油找出來,付完錢想到樓上的水他也太久沒用,當時裝修時安裝的是最好的淨化器,這麼久不用,難保裡面不會早就長滿了霉斑,便又調頭,自己在裡面挑礦礦泉水。

  女店員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轉悠,丁政那張臉有著不同於一般人的深刻與戾氣,女店員等到他轉到貨架後面時,馬上拿著手機小聲與朋友發語音。

  「哎呀,我有點怕啊,店裡來了一個看著好兇的帥哥。」

  「帥哥哎,人家要怕你才對啊,快上,讓他看看豬豬女孩的主動。」

  「滾一邊去,你不知道,最近小區附近聽說有個變態,已經襲擊了好幾個夜跑的女生,每次都是把人往旁邊草叢裡拖,然後就是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臉上又是蒙著面,占完便宜就跑,忒可怕了。」女店員拿著手機蹲在收銀台後面,警惕地一抬頭,赫然就見到那張受傷的帥臉出現在頭頂,正挑著眉,一臉意味深長。

  女店員馬上跟被電擊了似的,僵著臉直著背站起來。

  丁政將兩支礦泉水拿在手裡,又多盯了女店員兩秒,最終卻是掀了掀眼皮,漫不經心地踱出小區門口。

  天空將亮未亮,隱約能見一兩點將隱的星光,他慢悠悠往前走了十來步,習慣性地摸了摸下巴,下巴猛然傳來的疼感讓他「哧」了一聲。他心想,流氓要是遇上了裘曉亞,應該是躲不過她的鐵拳的。

  如此一想,他腳下一轉,又折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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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燈昏黃,小區門口的人行道順著馬路一起在轉彎處折斷,折斷處,團著一個影子,像夜裡孤單的一個雕像,抱著雙腿蹲在那裡,一動不動。

  碩大的背包像能壓垮單薄的脊背似的,與半蹲在路邊的人形成巨大的反差。

  「裘曉亞?」丁政還沒走近,那團影子便發現他,馬上站起來,看樣子是要往馬路前面跑,丁政在後面喊住她,「你剛不是走得挺瀟灑嗎?」

  他半是譏諷半是嘲弄,長腿走得筆直又凌厲,踏平了夜色的茫涼,讓裘曉亞無措地往後退,靠著電線桿子,埋頭自省。

  馬上下巴上多了一隻手,輕挑起她下巴,對著路燈瞧了瞧,她眨了下酸澀的眼睛,黑白分明的杏眼裡映著丁政帶著一絲嗤笑的臉。

  「又給委屈上了呢?」丁政把手放下,指著自己的下巴,「我才是挨打的那個,姑奶奶。」

  「對不起!」裘曉亞被他說得無地自容,在馬路牙子上看到有一截從樹上掉下來的一米來長的樹枝,彎腰撿起來。

  丁政見她這動作,心想,她該不是要——

  他還沒想完,面前的女生已經撲通半跪在他面前,雙手托舉著樹枝條兒,聲音脆脆地道:「政爺,我打了您,您打回來吧。」

  「這就是你們練武人行事方式?」丁政覺得新奇,接過手指粗的柳條,在自己手上試了試,鞭打聲響亮,空氣幾乎都能給撕裂了似的,他繞著裘曉亞走了半圈,見她緊閉著雙眼,大義凜然的半抬著下頜,薄唇一彎,牽得下巴處的傷口,那點笑意馬上又撇了下去。

  「師父說的,要尊老愛幼,論年紀,您比我大,論輩份,您也比我大。剛剛我情急之下,胡亂出手,也犯了練武的大忌。兩樣齊罰,該要吃師父幾鞭子的,您,您就看著來吧,您解氣了就好。」一股作氣地說完,人跪得筆直,緊閉的眼睫毛卻撲簌著,抖得不成樣子。

  「行。」她閉著眼睛,聽見低沉猶如她聽過的一種樂器發出的聲音在身邊輕響,「那我打你兩下?」

  裘曉亞抿緊了唇,重重點了點頭。

  於情,政爺幫師兄開公司,這是他們倆師兄妹註定欠人家的。

  於理,政爺剛剛的浴巾也不是他故意扯掉的,是她本能驅使出了手。

  有錯就要認,有責任就要隨擔,這才是女俠的樣子!她在心底不停給自己打氣,雙手還是無意地握著拳頭,蜷在身側。

  從小到大,師父都只拿鞭子嚇唬她,那響亮亮的鞭子從來都只抽在歪脖子樹上,才嚇得她將那株樹走得如履平地,才嚇得她練武時從不敢偷懶。

  師父抽了十幾年的鞭子,壞了七八條,歪脖子樹上傷痕累累。

  裘曉亞想到被鞭子刷裂的樹皮,身子又抖了抖,耳畔已經聽到輕風,若是鞭子挾風划過來,風動的面積大了一些,她愕然之間,左右臉側上便各挨了輕輕的一巴掌。

  說是挨,卻是過了。更像是輕撫,對方的指腹微並不粗燥,也不滑順,讓裘曉亞的臉像被收起爪子的大貓給輕輕撓了兩把。

  「好了,打完了。」

  一時兩片紅雲芙蓉臉上生,裘曉亞茫茫然睜開眼,眸中的水光還未完全褪下去,反而慌張了起來,看了丁政一眼,便連忙看到了腳底下。

  兩個人的影子已經湊到了一起,丁政拉著她背包上的帶子,將她拉起來,「別動不動就跪,現在9012,封建社會都過了幾百年了,你們練武的人也要與時俱進,才二十來歲的小姑娘,跟個墨守成規的老古董似的。」

  說完,他將樹枝折成向截扔到旁邊的垃圾桶,雙手拍了拍,見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懷疑小朋友還沒消化掉他的話,便重複問了一句,「聽清楚了嗎?」

  「——嗯。」裘曉亞臉燒得厲害,雙手總要抓些什麼才能讓自己不安份的心跳平緩下來,便馬上握緊了背包的肩帶。

  「走了。」丁政看了看她身側,「你不跟我回去,那桶小魚乾是送給我了嗎?」

  「不是!」一直做鴕鳥狀的人馬上伸直脖子,這時才發現自己只背了背包,下午膠桶被師兄拎走,所有的小魚乾都擺進公寓的冰箱裡。

  「不是什麼?」

  「小魚乾不能全送你。」裘曉亞小跑著趕上他,現在生怕他不讓她進屋,在他旁邊亦步亦驅,細聲細語地解釋道:「師父讓我還要給他的朋友送過去一袋,師兄有一袋。」說到這裡,她下了決定,忍痛割愛,「我的那一袋,就分你一半,行不行?」

  語氣中滿是商量與不舍,眼中還帶著萬分的歉意。

  丁政撞上她的目光,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在為難對方,裘曉亞已經將頭馬上又低了下去,「我的小魚乾全給你,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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