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絕地反擊20
2024-09-02 10:33:49
作者: 公子謠言
驃騎將軍的視線久久落在寥莊身上沒有移開,直到半空之中飄來些微的細雨,落在他的眼中,冰涼的透徹仿佛瞬間鑽入他的心口,一個激烈,便回過神來。
他狠狠將目光收回,卻什麼話也沒說,翻身上馬朝著遠處奔去。
翌日,聖人有意同陳國開戰的消息在百官口中悄悄傳開,寥莊得知這個消息之時,不免鬆了口氣。
「大人,陳國使臣發來請柬,請大人前去燕和樓一聚。」
寥莊接過來人遞過來的請柬,有些吃驚,這個陳國使臣在剛入洛陽之時,便親自帶著禮物拜訪了洛陽百官,送上不少豪禮。
如今又邀他去燕和樓一聚,寥莊實在摸不透他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三思之後,他還是決定去一探究竟。
令他更意外的是,這陳國使臣並非只宴請了他一人,還請了朝中不少官員,竟是坐滿了一個花廳的樓,約莫有三十六七位。
花廳正中央的台子上,有舞女正載歌載舞,歡愉的氣息瀰漫在整個燕和樓,寥莊來的算遲了些,便沒有入內就坐,而是坐在邊緣角落處,悄悄觀察著被宴請的人之中有什麼共通之處。
然而,來赴宴的人實在是魚龍混雜,不少朝中的死對頭也同時出現在這裡,其中也有他寥莊的老朋友——都察院院長宗鶴。
有曼妙舞女捏著玉酒瓶到他面前,一招仙鶴倒立,如仙般風骨,將人移不開眼睛,她倒捏著手中玉酒瓶,為他緩緩倒著酒水。
寥莊見她動作如此沉穩,酒瓶中水竟是一滴也未落地,不免深感奇怪,又細看其手虎口,見老繭徒生,便更只不對勁。
「葛大人,算了吧,我還有要事要處理,就不喝酒了,你們喝。」
「謝侍郎,這便是你的不是了,這來都來了,腳都邁入燕和樓了,哪裡還有說走的道理啊?」
門口傳來一陣爭吵聲,寥莊側頭看去,見是謝庭玉與幾位要好的官員磕絆著不肯進來。
那位傳聞中面目可怖的陳國使臣,便是在這時候從裡頭聞聲而出,他走到幾位面前,淡淡開口:「抱歉,幾位來的遲了,沒有位置了,下次請趕早。」
謝庭玉聞言鬆了口氣,忙順著台階下:「既然已無位置,那咱們便走吧。」
那幾位官員見裡頭明明還有空地,不過是差遣人擺幾張椅子的事,面前的人卻這般不給情面的拒絕,讓他們心頭很是不爽,當下,震袖便走。
謝庭玉走了兩步,忽覺不對勁,驀地停下腳步,猛地回頭看向這陳國使臣,陳國使臣沒想到謝庭玉還會回頭,一雙眼睛一剎那有些無所適從,忙不迭故作鎮定轉過身去。
「我們見過!」
謝庭玉追了兩步,聲音有些激動,恨不得將人臉掰過來,看的更仔細些。
「我們的確見過。」
面前的人顯得很淡定,一字一頓道:「在郊外的酒樓,我們見過。」
他這麼一提醒,謝庭玉倒是想起來了,的確實在酒樓見過,不過那時面前的人還裝成啞巴聾子,此刻搖身一變,竟然成了陳國的使臣。
這讓謝庭玉不得不警惕,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他,試圖從他眼中看出點什麼來,可直盯得眼睛發酸,也沒看出點什麼來,只得恭恭敬敬作揖道:「叨擾了。」
說完這話,謝庭玉便轉身離開了。
司徒安看著謝庭玉遠去的背影,心中無盡不舍,謝庭玉亦是他兒時的玩伴,亦是他看著長大的弟弟啊,雖非血親,卻勝似血親。
可如今的形勢之下,少一個人知情,便多一份幸事。
這個世上,什麼也不知道,永遠都比什麼都知道要來的好,來的幸福。
這一幕被寥莊看在眼裡,他一雙眼睛不由得微微眯起來,他曾聽手下的人說起過司徒庭蘭的狗幾次三番衝撞驛站里使臣的事,如今細細一想,越發覺得這個陳國使臣的身份讓人生疑。
奇特的香味在這時從四面八方傳過來,濃烈到寥莊連杯中之酒的味道都嘗不出來了。
有人則在這時搬著幾個巨大的箱子往裡走,一路吃力的往台子上送去,只聽有人在二樓高聲道:「使臣大人慷慨諒德,送上小小薄禮,祝各位大人年年如今日,歲歲有今朝,還望各位大人不要嫌棄,儘管挑選。」
話音剛落,台上的舞女們便都退了下去,那些服侍的小廝也跟著離開了,燕和樓上上下下的門被關得嚴嚴實實,不留一點被人偷看的縫隙。
眾位大人心中不免動搖,有人忍不住起身在箱子周圍晃蕩,寥莊始終覺得這事不對勁,趁著眾人打開箱子觀賞珍寶之時,從二樓廂房處跳了下去。
本該熱鬧無比的街道,此刻便顯得有些寂靜過頭,一切都顯得很不尋常,一陣繼急促的腳步聲在這時從遠處傳來,寥莊急忙閃身躲到一旁。
「怎麼回事,怎麼沒有反應?」
「不應該啊,在他們打開箱子,拿出箱子裡任意一樣東西之時,拴在東西底部的繩子會立刻被拽裂,火油則當即會被引爆。若是有那麼一兩樣東西出了意外,也不可能所有繩子都沒能引爆火油。」
「你確定,你沒送錯箱子?」
「大人,我確定,我一定沒有送錯箱子!」
就在兩人詫異不解之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安哥哥。」
這個聲音寥莊絕對不可能認錯,必然是司徒庭蘭的,可她為何喊這陳國使臣為安哥哥?
難道她口中的這個安哥哥是死於宗鶴手下的司徒安?
想到這裡,寥莊立刻明白了一切,也理清了這幾日盤桓在心中的種種疑惑。
司徒庭蘭不是一個人的,她的身旁還站著裴子騫和王衡出,三人一狗走到司徒安面前,聲音無辜又得意:「安哥哥,箱子是我們幾個一起換的。」
司徒安聞言不由得眉頭緊皺,本想當場發作,卻又忍住了,抬手指向對面的民宅:「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去那。」
民宅之中,司徒安負手而立,背對著三人,他為了今日費勁了心思,做盡了努力,卻萬萬沒想到,會毀於這三人之手。
事到如今,他竟是連責備的力氣都沒有,只有滿腔的失意。
司徒庭蘭舉著手裡的東西,上前一步,語氣俏皮:「安哥哥,你看這是什麼?」
司徒安聞言微微側頭,見是一沓信,不免多看了兩眼,這才看清這是鄭忠之與禹州太守方子壽之間的來往信件。
「這是……」
司徒安一邊接過信件,一邊詫異開口,目光在裴子騫和王衡出臉上划過。
裴子騫對上司徒安的目光,忙點頭道:「沒錯,這禹州太守便是鄭忠之的老丈人,他的女兒和外甥女都死於鄭忠之手中,是衡出連夜修書將消息傳到禹州太守耳中,禹州太守這才拖著老體,日夜趕路辛苦趕到洛陽,我們便是在一個時辰前拿到這罪證。」
王衡出聞言補充道:「這些書信雖是鄭忠之同方子壽的來往,卻也道明了鄭忠之與都察院院長宗鶴之間的交易。鄭忠之為了制衡宗鶴,將一些罪證交到了方子壽手裡,委託他替自己保管,若非方子壽知曉女兒早已慘死,這東西怕是他至死也不會交出來。」
司徒安有些激動的打開信件,看到裡頭果然寫滿了骯髒的交易,更有司徒家族的滅門慘案緣由,這才知曉原來當時雙親查到了鄭忠之通敵叛國的鐵證。
鐵證如山,他們以為很快就能將鄭忠之繩之以法,萬萬沒想到朝夕相處,如老師如父兄一般的宗鶴院長,竟會連同鄭忠之下手,將他們逼上絕路。
如今終於要真相大白,司徒安整個人不由得激動的顫抖起來。
「好,太好了,太好了……」
司徒安這些年故作堅定的一雙眼睛,此刻終於忍不住流下串串眼淚,司徒庭蘭見狀也沒控制住情緒,跟著哭了起來,兩人抱頭痛哭,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司徒安勉強忍住悲痛情緒,不解開口:「你們又是如何得知我會用火油炸死這些奸臣?」
「那就得多謝它了。」司徒庭蘭指指面前的白毛,司徒安頓時便明了了,只得笑而不語,連連搖頭,「不錯,你們三個加起來,比我厲害多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司徒安說完這些話,又低頭看向手中的罪證:「既然已經拿到了罪證,又有禹州太守的人證,為何遲遲不去聖人面前告發?難道非要讓他們多逍遙快活幾日?照我說,既然那些人非死不可,不如一口氣炸死得了。」
「安哥哥,有些事情牽涉過多,欲速則不達,我們如今有了證據,我們便是掌控者,要他們什麼時候付出代價還不容易嗎?可那些人之中到底還是有一些無辜者,那些自作清高不敢赴宴的官員之中也有看不清的內奸,故而我們需得抽絲剝繭,將那些躲藏起來的惡賊一個個都揪出來!」
司徒庭蘭這一番話有理有據,鎮定又有魄力,讓司徒安不由得驕傲起來,挺直脊背拍拍她的肩膀道:「好,好丫頭,說的好,那便照你說的這麼做。」
「不如今夜我們也去擺宴喝個痛快!」王衡出忽然的提議,讓眾人有些意外,只聽他笑著解釋,「我們喝的越痛快,演的越開心,他都察院的人才會放鬆警惕,如此一來,便可事半功倍。」
說到這裡,裴子騫也點點頭:「恩,認真計較起來,今日還當真是一個值得慶賀的日子,慶賀你們大仇得報,真相馬上就要揭開,也慶賀我們三阻止了一場浩大的劫難,阻止了你徹底走向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