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四面楚歌22
2024-09-02 10:31:21
作者: 公子謠言
夜色之中,身著黑色大斗篷的鄭忠之快馬去了錦衣衛司,大大的帽檐將他整張臉的遮住,無人能看到他的臉。
錦衣衛司門口,他壓低聲音對守門的錦衣衛道:「立刻將寥莊出來見我。」
對方的氣勢和語氣實在太強,守門的錦衣衛不敢有所怠慢,立刻轉身去了裡頭請寥莊。
「大人,外頭有一個黑衣人來找您,說是讓您立刻出去見他,面貌不詳,語氣很高高在上。」
正在整理庫房的寥莊聽到這話,忙不迭回身,他的腦海中頓時閃過一張人臉,有些不可思議的放下手裡的東西,抬腳快速往外走。
遠遠的,他便看到了那個站在夜色之中的身影,靜謐的身影幾乎快要和夜色融為一體了,寥莊顯得十分謹慎,隔著遠遠的便站定腳步,衝著門口的錦衣衛揮揮手,示意他讓道。
那黑衣人當即抬腳朝里走來,走到寥莊面前才開口道:「去你房裡說話。」
「是。」
寥莊恭恭敬敬地回了一聲,很是謹慎地打量著四周,隨即護著黑衣人一道往裡走。
他實在沒想到,鄭忠之會在這時候急急上門來尋自己,同樣作為朝廷的高官,聖人的寵兒,兩人平日裡面上總是刻意保持距離,私下更是避免直接的接觸,像這樣直接上門的事實在是頭一遭。
一入房門,寥莊便迫不及待地追問:「出什麼事了,竟值得大人親自上門?」
鄭忠之摘下斗篷,一雙眼睛充滿戾氣地看向寥莊,急急道:「你是不是把你師弟抓了?」
寥莊一怔,萬萬沒想到鄭忠之此番上門竟然是為了王衡出的事而來,不由得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大人是如何知曉的?」
「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就問你是不是把人關在錦衣衛司的牢獄裡了?」鄭忠之的神情有些不耐煩。
寥莊點頭承認道:「沒錯,確實關在錦衣衛司的牢獄之中了,不知道人要對我這個師弟做些什麼?」
「我能做什麼?趕緊的,把人給放了。」
鄭忠之始終站著,絲毫沒有要坐下的意思,說完這話,準備重新披上斗篷離開,寥莊卻在這時,冷聲道:「不過一個北鎮撫使,還不值得太尉大人親自前來說情吧,我不管太尉大人是怎麼想的,與我而言,此人拿捏著我的命門,我是不會輕易放了他的。」
鄭忠之萬萬沒想到寥莊會如此直接簡潔地拒絕自己,不由得火冒三丈,氣結道:「不過一個北鎮撫使,讓你放了你便放了,你我二人這麼多年親密無間的關係,難道讓你放個人你也不肯?廖大人,你這是誠心與我作對啊!」
寥莊聽鄭忠之話里有火氣,心中同樣有火氣的他說話間也不免帶了幾分鋒芒:「太尉大人所言極是,就憑我們這麼多年來親密無間的關係,什麼忙不能幫?只是這回真的不行,我並不是在找藉口,而是這王衡出確實握住了我的命門,一個足以讓我仕途中斷的命門。」
說到這裡,寥莊側身加重語氣道:「太尉大人也不仔細想想,這王衡出可是我的同門師弟,我們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感情自然是深厚至極,若非他拿捏了我的命門,我何苦對他下手?」
寥莊這話說的十分有底氣,他如今已不是幾年前那個沒權沒勢,什麼都要仰仗太尉大人的寥莊了,事關自己安危,他自然不肯冒險。
鄭忠之聞言,臉色極其難看,憤憤轉身拿起小茶壺喝了一口水,再轉身時,竟變了個神情,嘴角微微帶著的笑容,讓他看起來親切多了。
「寥大人,難道非要我求你,你才肯答應嗎?」
不等鄭忠之將話說完,寥莊生硬開口打斷他了:「太尉大人,我剛才說的都是實在話,並沒有存心為難你的意思,今日不管太尉大人讓我寥莊做什麼,我都沒話說,唯獨這個王衡出,我不能放!」
鄭忠之的臉色鐵青,一雙眼中滿是殺氣,他對上寥莊的目光,冷冷道:「廖大人如今好大的架子,不過是小小一個忙都不願意幫,莫非是有了其他親密無間的人?」
「太尉大人這又是哪裡話,你我之間早已坦誠相見,又何必拐彎抹角遮遮掩掩的,我剛才所說句句是真,絕無隱瞞之意。」
寥莊見鄭忠之固執地認為自己是在刁難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見鄭忠之冷著臉沒有開口,便追問道:「那麼太尉大人何故非要放了這個王衡出?莫非是知曉我與他之間的過節,心裡更偏向王衡出?」
寥莊這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說辭很是有效,鄭忠之當即擺手道:「廖大人你想多了,我也是不得以而為之,我也是被人拿捏住了一些把柄,這才急急來找你商量。」
寥莊聞言臉上很是意外,詫異地追問:「是什麼人如此膽大妄為,竟然敢威脅太尉大人,怕是活膩了吧?朝堂之中竟然還藏著這樣的角色,當真讓人意外啊!」
鄭忠之一想到司徒庭蘭和裴子騫的臉,就頭疼,扶著牆擺手道:「便是你那師弟的兩個好朋友,年紀輕輕膽子倒不小,竟然敢查我的底子,你沒和他們接觸過或許不知道,這兩年輕人,莽莽撞撞的,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寥莊聽到這話很是震撼,他怎麼也想不到司徒庭蘭和裴子騫,會為了救出王衡出,不惜去威脅鄭忠之。
尤其是司徒庭蘭,昨夜還同自己一起吹著夜風看著月亮吹著小曲,一副信任的姿態,怎麼轉頭就去了太尉府做這等事。
兩人相顧無言,默默坐了下來,寥莊拿起茶杯看向鄭忠之,認真道:「大人,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可急於一時,我們需得慢慢商量。」
鄭忠之聞言,勉強一笑,也故作鎮定地對他擠出一句話:「對你來說不可急於一時,對我來說卻是迫在眉睫的大事,這王衡出必須馬上放了。」
說到這裡,鄭忠之見寥莊張嘴準備說些什麼,忙搶在他前頭開口:「再說了,王衡出是被你冤枉入獄的,他可是清清白白的人,你拿得出證據治他的罪嗎?更何況,他好說歹說也是一朝廷命官,動不動他得用聖上來做決定,難不成你還打算先斬後奏?」
寥莊一怔,開口準備說幾句,鄭忠之再一次搶在了他前頭:「還有,你方才說,這事不急於一時,可以慢慢商量,想必你在王衡出手裡並無實質性的把柄吧,我和你不一樣,那兩狗東西手裡是有能掐住我咽喉的東西的。」
幾番言語下來,寥莊竟然無言以對,他低頭沉思起來,鄭忠之說的對,他並沒有私下處罰朝廷命官的權利。
實際上,他也從未有過這樣的念頭,對外宣稱王衡出殺人不過是一個由頭,實則是藉機將他控制起來,好將所有的大權都掌握在自己手裡。
至於,弄死王衡出,寥莊下不去這個手。
他並急於處理王衡出的事,他心中最期盼的便是能關王衡出一世,畢竟兩人是同門師兄弟,從小一塊長大,即便再不喜歡王衡出,也不至於做出手足相殘的事情。
更何況,王衡出始終恭敬待他,從未說過半句不好的話,他將自己當做親兄弟對待,寥莊心裡又怎會不知?
如今鄭忠之的到來,算是徹底打亂了寥莊的計劃,寥莊很是為難地起身,目光落在窗子上好半天才開口:「太尉大人,若是我執意不放王衡出,你又當如何?」
鄭忠之聞言也跟著起身,雙手負在身後,目光如鷹落在寥莊的後背上,一字一頓道:「殺了那兩狗東西太過危險,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留了什麼後招,我若是別無他法,也不會到這來找你,你若是連這迫在眉睫的忙都不幫,也別怪我順勢將你拽進泥潭,既然你不講情面,那麼誰都別講情面,共沉淪算了。」
寥莊嘆了口氣,終於是忍不住回頭看向鄭忠之,疑惑的目光在鄭忠之的臉上來回打量:「太尉大人一世英名怎麼會敗在這兩小孩手上,我真是好奇太尉大人究竟有什麼把柄能被這倆小孩拿捏?」
鄭忠之聞言淡淡一笑,拿起小茶壺喝了一口茶,不答反問:「我也很好奇,廖大人這般聰明謹慎,做事從來都不會露出尾巴,是如何被自己的師弟抓住了把柄?」
兩人始終不願意為了對方冒險,不願意犧牲了自己的仕途,談到這裡,便進入一個僵局。
誰也說服不了誰,誰也不願意放過誰。
寥莊顯然也是沒有辦法了,低頭看向一旁的棋盤,吐氣道:「不如這樣,我同太尉大人對弈一場,贏得人說了算。」
鄭忠之聞言抽了抽嘴角,冷嘲熱諷道:「看來你是真的不急於一時,現如今還有閒情雅致同我下棋,由此可見,那王衡出八成拿捏不了你的把柄,只是看穿了你的真面目。」
鄭忠之所言字字句句一針見血,讓寥莊無從反駁,他卻裝作什麼也沒聽到,只是伸手指向棋盤,率先入座。
鄭忠之見狀冷笑一聲,別無他法,在他對面坐下。
他二人從未當面對弈過,誰也不知道對方的棋藝如何,心裡都沒有底氣,一出手,才知道是勢均力敵的程度。
寥莊心態平和,緩緩鋪網,而鄭忠之心中焦急,落子便只顧著往前沖,全然顧不得自身安危,很快敗下陣來。
鄭忠之自然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正要開口發作,寥莊卻搶在他前頭開口了:「王衡出我可以放,只是……」
話音未落,鄭忠之便急急打斷他:「只要你願意放了王衡出,不管你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寥莊聞言一怔,想不到司徒庭蘭那丫頭手裡到底拿捏了鄭忠之什麼把柄,竟讓他方寸大亂至此,回過神來接著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想請太尉大人將我當年寫給太尉大人的書信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