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皇室秘戀17

  月亮殿內鬧哄哄的，隔著老遠便能聽到裡頭傳來的爭吵聲。

  「公主殿下大病初癒不可下床，更不可去牢獄那種陰氣森森的地方，只怕對公主殿下的身體有極大的傷害，還請公主殿下三思！」

  「我整個月亮殿的人都被帶走，至今沒有回來，我甚至連她們是死是活的消息都不知道，她們是不可能下毒之人，你們都給本公主讓開，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公主殿下身體尊貴，怎能這般不愛惜？眼看這吳國使團就要到了，聖上是千叮嚀萬囑咐我們，一定要照顧好公主殿下，今日吾等絕不會退讓半步！」

  「各位御醫大人的藥十分有效，本公主如今喝了便好了，你們放心，這功勞我一定會在父皇面前好好提起的，絕不讓各位大人寒心，讓開！」

  王衡出便是在爭休不斷聲中踩著沉重的腳步走入內殿，李熙寧焦急的面色在對上王衡出的目光之後，整個人都怔住了。

  「王某人有一些事關中毒的重要線索要同公主殿下單獨聊聊，可否勞煩各位御醫大人暫且去外殿休息。」

  王衡出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始終落在李熙寧的臉上，不曾有過一絲移動。

  

  御醫們知曉此案的重要，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紛紛轉身走出了內殿，整個內殿之中霎時間便只剩下了王衡出和李熙寧兩人。

  李熙寧同王衡出對視了好一會，才率先敗下陣來，將視線落在一旁的鵝黃色床帷上，緩緩開口：「我殿中的人可還好？」

  王衡出牢牢的盯著李熙寧的臉，聲音冷冽著回應：「我還沒用刑，她們便一口咬定自己才是下毒之人，鐵了心求痛快一死。」

  李熙寧聽到這話，心口猛然一震，一雙眼睛瞪得極大，顧不得禮儀二字，上前拉住王衡出的手。

  「她們不是兇手，她們只是害怕被用刑才這樣說的，你不要信她們說的，你信我說的，你放了她們，她們是無辜的，我知道下毒之人是誰，我看見了，是一個男……」

  李熙寧還不知道王衡出此刻已經知道真相，還在他面前努力地編制謊言。

  王衡出聞言輕輕鬆開李熙寧緊抓住自己的手，目光如劍：「這下毒之人，玥安公主當然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因為那個兇手就是公主你自己，我說的可對？」

  李熙寧一怔，站在他面前有些手足無措，她並不是個愚笨的人，一向聰慧如她，聽到王衡出這話，細細一想便明了了。

  想來老嬤嬤已經將什麼話都說了出去，看他這冷冽中帶氣的神情，還不知道老嬤嬤是如何拉下顏面用自己如何深情相待來求王衡出。

  李熙寧想到這裡，只覺窒息，忍不住閉上眼睛，她是這樣的喜歡王衡出，這樣的傾慕王衡出的才情，自然比誰都清楚他心中的國家大義放的有多重。

  也正是如此，所以她不得不孤身做下這個局，只為順理成章地留在洛陽，不惜用三分假毒藥傷害自己的身體，也要為了寶貴的愛情爭取一絲機會。

  可是她沒想到，她的好父皇好選不選，竟然選了王衡出來查案，這個局這麼快被破，讓李熙寧心中只感絕望。

  「你已經見過父皇了吧？」

  李熙寧的聲音中滿是絕望，可傳入耳中的卻是王衡出否認的聲音：「沒有。」

  聽到這話，李熙寧一下便將眼睛睜開了，她帶著三分不可思議、七分意外之喜的目光看向王衡出，她沒有想到，那樣堅守底線的一個人，居然會為了自己改變原則。

  「所以你來找我，是為了幫我？」李熙寧一雙眼睛之中滿是希冀，直勾勾地望著王衡出。

  王衡出心中自然也是歡喜李熙寧的，哪裡能承受住她如孩童般清澈祈求的目光，可家國大義擺在眼前，讓他不得不咬著牙，態度強硬道：「我來找你，是希望你主動去向聖人道出緣由，主動承認錯誤，這樣一來，你月亮殿一干人方才保得住。」

  李熙寧聽到這話，眼中的光芒一寸一寸黯淡了下去，她揚起下巴，微微側過頭，一張臉看上去冷清到了冰天雪地的境界。

  「王衡出，你當真這般絕情？」

  李熙寧是那樣的高傲，儘管心裡很想求求他幫自己這一回，可是強烈的自尊讓她說不出這樣的話，她喉嚨滾動了幾回，吐出來的聲音是不輸於王衡出的冷硬。

  王衡出聞言默了一默，好一會才開口道出一句話：「並非王某人絕情，而是玥安公主你絕情，公主的心中可還有洛陽的百姓？可還有兩國的和平？」

  李熙寧鼻子一酸，眼眶已經紅了，她咬著牙，一字一頓道：「宮裡多的是公主，憑什麼一定要我去做兩國的和世玉呢？愛情是這個世上最珍貴的東西，許多人以一副空皮囊活了一輩子也不知道愛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可是我知道，我想擁有，我不願意做這個犧牲品，我就想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這難道有錯嗎？我的那些姐妹，庸庸碌碌，只知道吃喝享樂，爭奪鳳釵，別說愛情，便是親情在她們眼裡也不值一提，為什麼不是這樣的人去做兩國的和世玉，非要犧牲一個有靈魂有信仰的公主？」

  李熙寧說這話的時候憤懣不平，滿臉是淚水，可她十分倔強地背對著王衡出，不肯將自己柔弱的一面袒露在王衡出面前。

  王衡出聽到李熙寧這話心中也多有難過，可即便如此，他也覺得犧牲李熙寧的代價過大，可也正是如此，才能讓吳國看到本國的誠心，胡亂塞一個不上道的公主過去，反倒會讓他們輕視了本國。

  「玥安公主，事已至此，不管再說多少遍，都沒有辦法改變和親的結果，你是萬眾敬仰的公主殿下，理應擔起這樣的責任。」王衡出說到這裡，吸了口氣，努力咬牙，擠出一句話更狠的話來。

  「更何況，公主你口口聲聲說嘗到了愛情的滋味，只有雙方鍾愛彼此才能算得上愛情吧，公主說想和喜愛的人相守一生，可曾問過被喜愛的那人是否想和公主相守一生？」

  李熙寧聽到這話，心中已是氣血攻心，只覺站不住腳，一氣之下，憤憤回首問他：「那本公主便問你，你是否願意和我相守一生？」

  在李熙寧問出這句話之前，王衡出的內心已經有了準備和決斷，他今日來無論如何都是要玥安公主打消主意的，可是看到她滿臉淚痕，一雙猩紅的眼睛又恨又委屈地盯著自己，他的眼眶也忍不住紅了。

  「王某人……」

  王衡出說到這裡一頓，吸了口氣，鼓足所有的力量往下說：「不願意！」

  振聾發聵的三個字，說的李熙寧喉嚨一甜，她強壓住喉嚨的腥甜，還來不及說什麼，王衡出又繼續說了。

  「王某人從未對公主動過心，是公主的高貴地位讓王某人不敢拒絕，亦是公主一番熱烈讓王某人無處抵擋，今日公主犯下這樣的大錯，王某人已不敢不將心中實話道出，此事王某人亦有天大的責任，若是公主心中不平，要在王某人這裡發泄一二，，王某人都絕無而言，哪怕是讓王某人去死，王某人也理應從之。」

  王衡出這話意思已經很明了，是你身份地位高貴，我卑賤之位不敢拒絕，你作為公主還這般不自愛倒貼，我想拒絕都拒絕不了，你若是還要糾纏，那我去死便是了。

  李熙寧聽到王衡出這一席話，登時氣笑了，腳步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喉嚨處的腥甜終於壓制不住，一口噴了出來。

  王衡出臉色大變，想要上前扶她，卻被李熙寧震袖揮開，她抬起一雙沉痛的目光看向王衡出，咬牙道：「你當我李熙寧是什麼，真以為我愛你愛到死去活來嗎，不過是我一時情迷意亂罷了，我堂堂一公主，輪得到你來羞辱我？父皇那裡我自會前去認罪，你現在就給我滾回錦衣衛，把我殿中的人都放了，若是她們少了一根汗毛，我李熙寧都不會善罷甘休！」

  王衡出一顆心如刀剜一般，卻也不敢表現出來半分，對著面前的人恭恭敬敬行禮道：「公主殿下萬福金安。」

  從內殿走到外殿後，那群御醫頓時圍了過來，王衡出冷著一張臉，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開口：「公主殿下吐血了，你們去看看吧。」

  「你你你，公主殿下還未痊癒，你怎能將公主殿下氣成這個樣子？你到底和公主殿下說了什麼？！」

  「哎呀！這下我們都白費了，簡直過分！」

  御醫們的指責卻沒傳到王衡出耳朵里去，他抬起一雙虛浮的腳，仿佛踩在棉花般上往外走去。

  他豈會不愛玥安公主？

  鶴卻台上，玥安公主一襲鵝黃色長裙翩翩起舞，群鳥為她伴奏，半遮的日光打在她身上，一雙明亮帶笑的眼睛落在王衡出臉上的時候，王衡出只覺天上的月亮都奔他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