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再見

2024-08-31 07:23:26 作者: 噗爪

  桓宴有點緊張。

  謝垂珠能感覺得出來。

  但他很快學會了試探,生澀的,進攻的,反客為主。

  兩人越靠越近,胸膛緊貼,彼此能聽到彼此的心跳。也不知過了多久,謝垂珠有些受不住了,推著他的肩膀喘氣。

  「吵死了。」

  她戳了戳他的心口,低聲怪罪。

  桓宴垂著眸子看她,嗓子發啞:「嗯。」

  他現在基本就是個傻子,垂珠說什麼都對,說什麼都好聽。

  湖面的水光映著謝垂珠白皙的面頰,她的眼睛裡仿佛有碎散的星星,熠熠生輝。眼尾染著一點潮紅,濕潤的唇好似沾了雨露的桃花。

  看著看著,桓宴就又起了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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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珠。」

  他握著她的手,親吻微涼的手背。

  「阿珠……」

  他環著她的腰,輕輕嗅聞淺淡的香氣,滿心充盈的情愫快要衝破胸膛。臨了卻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我……」

  多少言辭堵在喉嚨間打轉,最後變成莽撞笨拙的表達。

  「我們什麼時候成親啊?」

  謝垂珠給嚇了一跳。

  這才哪兒到哪兒,就提起親事了?

  她完全沒這麼長遠的打算啊。

  桓宴沒錯漏她臉上一閃即逝的愕然,歡喜的情緒瞬間落了下去。

  但他很會自我開解。

  「抱歉,是我魯莽。」

  桓宴抿緊唇角,片刻道,「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待他把所有事情安排妥當了,再上門提親。

  謝垂珠卻以為他擱置了成婚的想法,暗暗鬆口氣,笑道:「我們出來好一會兒了,還是回去看看桓不壽吧。」

  兩人往回走。

  偏院裡,桓不壽依舊維持著跪坐在母親面前的姿勢,給她擦拭嘴角溢出的口水。

  他的母親瘋了,也老了,認不大清人,也記不得以前的事了。

  這樣最好。

  桓不壽想,這樣……也挺好的。

  謝垂珠和桓宴回來的時候,桓不壽起身,對著桓宴拜了一拜。

  「多謝。」

  桓宴道:「自家兄弟,何必客氣。」

  謝垂珠問桓不壽母親的情況,桓不壽只是笑笑搖頭。

  「她往常憂思過重,執念又深,這些年煎熬得很。如今糊塗了,算是得了一份輕鬆。」

  謝垂珠默然。

  她來到女人面前,溫聲寒暄幾句,對方全無反應。

  謝垂珠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便替她攏了攏披風,道:「伯母安心休養。以後得空,我再來探望。」

  幾人離開桓府。

  路上,桓不壽漸漸放緩速度,任由謝垂珠和桓宴並肩行走。他望著他們的背影,目光專注又寂寥。

  及至出門,桓不壽停下腳步。

  「謝垂珠。」

  他叫道。

  已經跨出門檻的謝垂珠回過頭來,不明白桓不壽為何止步:「怎麼了?可是有東西落下?」

  想了一想,又覺得他應該是捨不得母親,想再陪些時辰。

  「你莫要顧慮我,便在這裡……」

  「謝垂珠。」

  桓不壽打斷她,扯起嘴角笑。他似乎又變成了幾年前的模樣,桀驁不馴,渾身是刺,眼裡儘是無所顧忌的光。

  「我不回去啦,我要留在這裡,侍奉母親。」

  謝垂珠愣住了。

  「不回去了嗎?」

  「不回去了。」

  桓不壽撓撓後腦勺,似是彆扭又有些煩躁地解釋道,「我本來就該照顧她的。並不是和你客氣,覺著打攪了你,你明白吧?」

  這話倒也合情合理。

  世人重孝,桓不壽的母親是胡人,在建康無親無故,只能依靠這個兒子。

  桓不壽理應留在她身邊,端茶送水,膝前盡孝。

  即便……謝垂珠隱約聽聞,這位母親對自己的兒子並不溫善。

  「好。」

  她點頭,「那我們以後常聯繫。」

  桓不壽擺了擺手。

  待謝垂珠登上馬車,與桓宴共同離去,桓不壽才轉身往偏院走。

  他走得很快,步履輕鬆,嘴裡哼著歌兒。

  只是這輕鬆不達眼底。

  「謝垂珠。」

  他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再見啦。」

  身無長物的桓不壽情願放手,讓更出色的桓宴牽住謝垂珠的手。

  毫無倚仗的怪物自甘放棄,目送她選擇更幸福的道路。

  再見。

  ***

  桓宴將謝垂珠送回家宅。

  在大門口,他說:「謝垂珠是個很好聽的名字。」

  謝垂珠:「……」

  她好像,忘了跟男朋友坦白自己的真名。不,也可能說過?

  總之記不大清了。

  編故事編太多版本就是容易出問題。細節照顧不到。

  桓宴握著她的手,用力攥緊又放開,悶聲道:「沒關係,阿珠待桓不壽好,是因為他對你有救命之恩。」

  「但是阿珠更喜歡我。」

  「與恩情無關。」

  他的脖頸都紅了。

  謝垂珠心尖有點酸軟,上前踮起腳,揉了揉他的耳朵。高大又沉默的將軍,便微微彎著脊背,任由她揉搓。

  「那我回去啦。」

  謝垂珠笑眯眯喚他,「宴郎。」

  桓大將軍耳根子燒了起來,眼裡一片朦朧恍惚。他望著她進門,背影輕盈得像只歸巢的鳥。繡鞋踩過石板路,每一步都踩在了他的心上。

  回到隔壁宅院,裡頭好幾個副官校尉衝著他笑。

  笑得賊噁心。

  「哎喲,鐵樹開花頭一遭,齁不死人不償命啊。」

  桓宴一腳一個,全部踹飛。

  不過這些人皮實得很,拍拍屁股的土,就又滾了回來,嬉笑著發問:「桓哥,桓哥哥,我們啥時候喝喜酒啊?」

  桓宴不語。

  他們便漸漸恢復了冷靜,彼此對視幾眼,目光皆是沉甸甸的情緒。

  仇怨未了結,大事尚綢繆,何談成家。

  桓宴道:「快了。」

  又問,「聞溪可曾找我?」

  「不曾。」

  「可曾彈劾我?」

  「不曾。」

  桓宴皺眉。

  這可真是奇怪。

  按聞溪的性子,被他打了一遭,定是要成倍奉還的。如今竟然安靜如鵪鶉,也不知憋著什麼陰損招。

  「罷了,繼續盯著他。」桓宴下令,「別讓他暗地裡鬧么蛾子。」

  他抬眼望了望昏沉天色。

  這個時候,謝予臻應當在宮中輔佐天子處理政務。

  他該去一趟。

  嚇唬嚇唬小皇帝,刺探司景元和桓烽如今勾結到什麼程度,以及,與謝予臻爭奪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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