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這如何不是喜歡
2024-08-31 07:23:18
作者: 噗爪
謝垂珠似有所悟。
她試探著問:「你如今都想起來了?是清醒了嗎?」
桓不壽凝視半晌,這才回過神來,緩緩點頭。
他抓住她的手。猶豫了下,又鬆開,只拽著柔軟的袖口。嘴唇張合,無聲地呼喚了另一個名字。
輕舟。
謝垂珠便知道,他的確是清醒了。
她笑起來,籠在心頭的陰霾消散不少:「如何清醒的?和那老人有關係麼?他是誰?是之前捉了你的怪人?他有沒有對你做壞事?」
謝輕舟好笑地阻止道:「你慢慢問,他說話不方便,你這不是要他心急麼。」
說話間,女醫官已經背著藥箱進來,對幾人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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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大人,謝姑娘,桓郎君。」
她沒指明哪個是謝輕舟哪個是謝垂珠。但謝垂珠知道這事兒是挑破的窗戶紙。
既是謝予臻安排來的人,當然心裡清楚得很。
謝垂珠往旁邊讓了讓,客氣請求醫官查探桓不壽的情況。檢查身體勢必要脫衣,她想迴避,沒能掙脫桓不壽的手。
這人雖然清醒了,卻還是維持著舊日的習慣。
「我不能看著你脫衣裳呀。」謝垂珠耐心解釋,「以前你意識不清,現在你好了,總不能還那樣。不合適。」
桓不壽緊盯著她,僵持間,他終是慢慢鬆了手。
謝垂珠往外走。
她聽見他有些慌亂的聲音。
「垂珠。」
「沒事的。」謝垂珠回頭,安撫性地笑了笑,「我就在門外等,哪裡也不去。」
桓不壽這才坐穩了,焦躁般磨蹭著腳尖。
其餘人都出了屋子,在外面籠著手吹夜風。
邢望歌感慨道:「真是不容易。你們今日出去一遭,波瀾起伏的,一茬接著一茬。」
謝垂珠聽著不對,多問幾句,這才知道桓宴傍晚尋人的時候,順便派遣部將上門解釋,說阿珠姑娘在街上險些被馬衝撞,受了驚,肇事者是某個世家的貴婦人,一定要請謝垂珠上門,款待一番以示歉意。桓宴要邢望歌等人不必擔憂,他過去時刻照應著,晚上送謝垂珠歸家。
這事兒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不怪邢望歌不信。
謝垂珠坐在門外台階上,春來搖晃著蓬鬆的尾巴走過來,跳進她懷裡。
她撫摸著貓兒柔軟的皮毛,心裡忽而想到桓宴,忽而又是倉皇奔來的桓不壽。哦,還有個變態聞問渠,噙著鞭子要她打他。
「真的……」謝垂珠唏噓道,「發生了好多事啊。」
她想起年初在昭遠寺求的簽。僧人解了姻緣,說自己紅鸞星動。
可不是星動嗎,左一個右一個的。聞溪姑且放一邊,桓宴和桓不壽是兄弟,如今她和桓宴親了也抱了,估摸著能談一段感情,那就得改一改今後待人的方式。
再不能和桓不壽有過分親近的舉止了——雖然之前的行為,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意味,只是照顧病人而已。
可是想想桓不壽剛才的眼神,若她對他疏遠了,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事。
「你在想什麼?」
邢望歌一貫在這些事上很敏銳,湊過來靈魂質問,「我覺著你現在的表情,很像個不知如何處理曖昧對象的渣男。」
渣男這個詞,還是從謝垂珠口中學來的。
謝垂珠默了一瞬,猶疑回答:「不能吧?」
謝輕舟突兀開口:「阿珠,你和桓宴,如今是什麼情況?」
謝垂珠撓撓臉頰:「就你看到的那樣。」
在馬車裡呆了一刻鐘不下車,還能是哪樣呢。
謝輕舟不辨喜怒地點點頭,哦了一聲。
庭院一時寂靜無聲。邢望歌反應片刻,突然恍然大悟:「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謝垂珠:「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邢望歌坐不住了,一把摟住謝垂珠,擰她的臉:「那你跟個沒事兒人似的,也太能藏事了……」
謝垂珠被擰得臉頰泛紅。她嘶了一聲,提醒道:「別鬧,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桓不壽還在看病呢,關心點兒正事。」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桓不壽是真沒受傷,腦子也好了。
找醫官過來,也只是確認一番。
邢望歌興奮過後便覺憂愁:「那桓不壽今後不能住咱家了,桓宴肯定要接走他。他倆是堂兄弟,咱這裡也沒個爹娘親戚啥的,讓桓不壽同住屋檐下,本就招惹閒話。泥人還有三分性子呢,那可是桓宴。」
謝垂珠想了想:「現在先不談這個。」
屋內有女聲響起:「謝大人,謝姑娘,邢姑娘……可以進來了。」
他們推門進屋,桓不壽已經穿好了衣裳,默不作聲坐在榻上。醫官收拾著藥箱的東西,順便給謝垂珠遞來一紙藥方。
「桓郎君沒有大礙,喉嚨略有些舊傷,平時多說說話,能好些。」
謝垂珠低頭一看,紙上寫的都是些荊芥甘草之物,養嗓子用的。
「那他的腦袋……」
「已是好了。」醫官笑道,「若姑娘不放心,可以按著之前的法子,再針灸幾次。桓郎君身體不似常人,經脈寬闊心肺強勁,如今康健得很,只是神思略微有些混亂,服用些安神藥物便可。」
謝垂珠連連點頭。
把醫官送出去,她又想問桓不壽今天的遭遇。
但身體實在支撐不住了,沒走幾步,險些歪倒。
邢望歌連忙拉住教育她:「你臉上都沒顏色了,還想怎的?快回屋睡覺去,有話明天再說。」
榻上的桓不壽也站起來,看樣子想牽謝垂珠的手。
末了,卻只是停在原地,僵硬的手指根根收回。
「輕……」
他開了口,隨即改掉稱呼,「謝垂珠,明日見。」
聲音依舊嘶啞破碎,像砂石砸在地面。
謝垂珠壓低眼睫,嗯了一聲,又迅速展露笑容:「明日見。」
回到臥房,她吃了藥丸鑽進被窩,漸漸昏沉睡去。
而隔壁宅院裡的桓大將軍,翻來覆去輾轉難眠,眸光清明如星子。他已解了髮辮,漆黑的長髮凌亂地滑落下來,蓋住通紅的耳朵。
手指摸一摸嘴唇,再按一按心口。
良久,輕聲道:「這如何不是喜歡。」
他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