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拷問

2024-08-31 07:22:09 作者: 噗爪

  生性薄涼算不得大問題。

  利用她,欺騙她,裝作喜歡她然後拋棄她,似乎也激發不了多少恨意。

  「恨」是需要情感支撐的。

  而謝垂珠,對聞溪的感情並沒有那麼深。當初在梅林陡生的喜歡,大約也是出於種種因素,溺水的自己慌不擇路想要抓住一根稻草罷了。

  她只是厭惡他。

  厭惡他的百般作態,高高在上。厭惡他溫潤表象,實則內心扭曲。

  「第一次纏上我,就想用兩匣金子買我的命。」

  啪!

  「對我生了興趣,便不肯放我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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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明明不喜歡我,卻非要裝作情深義重,天天在我面前演戲。」

  謝垂珠抓住聞溪的頭髮,用力向後拉扯。她貼近他,笑道,「親個嘴兒也仿佛做了多大的犧牲,仿佛我就該為此感動。你以為你是什麼?」

  她退後,又是一鞭。

  「覺得所有人都不乾淨?」

  「你又有哪裡乾淨?」

  一聲聲質問,像冰冷的長鞭,甩在聞溪身上。

  他跪坐在地,玉白的胸腹已是斑斑駁駁,血痕縱橫交錯。因為疼痛,斜長的眉毛扭在一起,桃花眼滲出難耐的濕意。

  真是好一副凌虐美人圖。

  謝垂珠全然不覺得心疼。

  她想到晚霞漫天的梅林。桓不壽生死不知躺在山溝里,而自己瘸著腿,衣不蔽體。聞溪賜她一襲華袍,卻又將她丟棄在荒無人煙的官道。

  這也許不是他第一次和人玩類似的遊戲。

  也許在她之前,還有許許多多的女子,也遭到了同樣的玩弄。

  謝垂珠心硬,不會因此一蹶不振恍惚失魂,但這個世道的尋常女子,又有幾個能抗住聞溪的玩法,能從肆虐的大雨中活下來?

  再說勾奴。

  勾奴是聞溪的家奴。

  家奴者,生下來就是他的所有物。

  培養勾奴這種精於技藝的人,應當是很費工夫的。以前勾奴總跟著聞溪,雖然口不能言,謝垂珠也能隱約感覺到她對主人的依賴與信任。

  然而,聞琛侵害勾奴時,作為侄兒的聞溪卻沒有施與任何援救手段。甚至在發現勾奴被欺辱之後,隨意地將她趕攆出府。

  因為勾奴「髒了」。

  他不會考慮,被拋棄的勾奴感受如何,出府以後又該如何生存。

  「你不在乎別人的命。」

  謝垂珠打了幾十鞭,手腕很是酸痛。她丟了軟鞭,一腳踩住聞溪的胸口,將他踩倒在地,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你不在乎別人的命,那別人也就不在乎你的命。」

  她彎腰,小聲問道。

  「玟玟啊,你能不能告訴我,前些日子你被擄到城外道觀,讓人怎麼著了?為什麼我感覺……你現在虛弱得很呢?」

  聞溪胸口劇烈起伏著,嘴唇閉緊,似乎不願和她說話。

  然而他的瞳孔正在微微震顫,渾身每根神經都緊張而痛苦。看向謝垂珠的時候,眼神帶著審視般的探尋。

  「想問我為何知曉此事?」

  謝垂珠笑了。

  「當然是因為,我親眼看到了啊。」

  她挪開腳,蹲坐在聞溪身邊,愛憐地撫摸他汗濕的臉頰。語調輕柔自然,言辭冰冷絕情。

  「那天夜裡,我正在城郊與人玩鬧。親眼看見你被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拖進道觀,聽見你竭力呼救……」

  聞溪的表情逐漸變成了不可置信。

  他奮力掙扎幾下,仰起上身,仿佛要質問她。嘴唇張開,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卻念不出正常的字句。

  「嗯,沒錯,我本可以救你。譬如緊急回城,聯絡聞氏,或者尋個法子聲東擊西,身入險境親自營救你出來。」謝垂珠想到桓不壽詭異超強的戰鬥力,忍不住笑了,「說起來,我還真有本事直接救人呢,可惜我不想。」

  「玟玟,我不想。」

  她揚起手掌,用力扇了他一個耳光。

  皮肉相接,聲音很是清脆。聞溪半邊臉頰登時變紅,隱隱透出指痕的形狀。

  「我為何要救你呢?這個啊,就是一報還一報。」

  啪!

  又是一耳光。

  打在對稱的另半邊臉上。

  聞溪的眼裡透露出些許激烈的情緒。但謝垂珠分不清那是什麼。

  「你為什麼不說話呢?」

  她自言自語,「好奇怪啊,都這個模樣了,還有什麼逞強的必要?又或者……」

  她總算注意到了某個隱秘的事實。

  「你該不會,是不能說話吧?」

  聞溪:「……」

  聞溪別過臉,牙齒咬得咯咯響。

  「是真的?」謝垂珠頗為驚訝,「怎麼變成啞巴啦?讓人傷到了?吞服啞藥?還是捅壞了聲帶?」

  她伸手掰他的下巴。他不服從,下頜骨咬得死緊,於是她蜷起手指在喉嚨處撓了撓。

  對付小貓的手法,對人也通用。

  聞溪下意識鬆懈了力道,咽喉吞咽唾沫,於是謝垂珠趁機撬開牙床,將軟鞭手柄深深抵進去。

  堅硬的手柄撞到口腔,激得聞溪連連咳嗽乾嘔。漂亮多情的眼眸蒙上水光,眼尾暈著潮濕的紅。

  謝垂珠仔細往裡面看。

  似乎看不出個啥。

  「你……以後永遠都成啞巴啦?」

  她問他,「口不能言,不就沒法做官了麼?我記得成晉朝有這個規矩。」

  身患殘疾者,不可入仕。

  哪怕是儲君,沒登基前突然缺了胳膊斷個腿,那也是不行的,永久喪失稱帝資格。

  「不能說話的聞問渠,在聞氏……大概也就成了廢物吧?」

  謝垂珠抽離軟鞭手柄,不顧他嘶聲咳嗽,攥緊他的髮根,將腦袋撞向地面。

  力氣不算很大,但依舊撞得聞溪頭暈眼花。

  「別吵。」

  謝垂珠下命令。

  她撫摸他的肩頸雙臂,手指一寸寸按過去,檢查骨骼筋肉有何異狀。

  「除了變啞,你還有哪些問題?」

  聞溪呼吸急促,繃緊了身軀想要往外爬。他自然是逃不出這間屋子的,外面還守著個人型怪物。

  可他不希望謝垂珠發覺自己身體的秘密。

  「還有什麼問題呢……」

  謝垂珠的手指已經抵達他的腕部。

  因為被繩子捆縛,她沒能察知右手腕的無力狀態。

  但,冰涼的手指緊接著滑下腰腹,經由大腿,按住了微微顫抖的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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