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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想娶你

2024-08-31 07:20:56 作者: 噗爪

  謝輕舟笑容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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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以什麼身份來問我呢?」

  他問,「阿珠是不是我的妹妹,與我何種關係,何必由將軍來關心?我那汲汲營營的父親,都不若將軍多事。」

  這話很不客氣了。

  他向來是個聖僧的性子,從不生氣惱怒,然而現在說話竟然帶了刺。

  桓宴不善言辭,沉默片刻頷首道歉:「是我逾矩了。」

  說完,轉身離開。

  謝輕舟合了門,去後院找謝垂珠。

  垂珠正倚在廊下逗貓,鼻尖凍得通紅。見他來,抬頭笑道:「你不要我拋頭露面,害我等了好久,一直在這裡擔驚受怕。怕你吃了虧,教人欺負。」

  謝輕舟苦笑:「我哪有這般軟弱。」

  他彎腰撓撓春來的下巴,「桓宴已經回去了,我只擔心他以後還要上門糾纏。」

  以前住在昭遠寺,垂珠曾講過刪減版的身世。夜逃離家,假造身份騙桓宴護送一程,還得了對方成親的允諾——這事兒謝輕舟知道。

  「不就騙過一次……他又沒有多少損失。」謝垂珠嘟嘟囔囔地抱怨,「還是個將軍呢,也太小心眼。」

  「世家子弟臉面薄,遭人欺騙,大抵會記恨很久。」他停頓數息,坦言相告,「不過,桓宴可能不是這種人。我不清楚他的心思,只覺此人危險,不願你接近。」

  謝輕舟把桓宴剛才的話複述一遍。

  「他若真打探到你的身份,倒也不打緊。就怕這秘密傳出去,讓別的人知道。」謝輕舟嘆氣,「無論是許阿珠還是謝垂珠,都不該被人提起啊。」

  謝垂珠跟著嘆了口氣。

  她都想再整個死遁了。

  然而人活一世,誰喜歡天天易容,把真正的自己隱藏起來呢。

  當晚,謝垂珠翻來覆去沒睡好,最終決定靜觀其變。如果桓宴不來了,這事兒就算結束;如果他還來,那就先探探底,看他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

  第二天。

  事態的發展遠遠超出了謝垂珠的估算。

  她是在一頓叮呤咣啷的噪音中醒來的。扶著脹痛的腦袋出門,才知曉隔壁那個鎖了十幾年的宅子被人買了,如今正在修繕房屋,整理庭院。

  從古至今,裝修都是件擾民的麻煩事。

  謝垂珠望望天色,恨不得操起柴刀找隔壁鄰居講道理。

  沒曾想鄰居先聲奪人,拎著食盒敲門了。謝輕舟防備心重,搶著開了門,待看清門外桓宴的臉,表情又冷淡幾分。

  「將軍這麼早來作甚?」

  桓宴遞上食盒,言簡意賅:「我搬到隔壁,送些點心給你們。」

  謝輕舟:「……」

  「多謝。」他接過沉甸甸的食盒,迅速把門關上。

  沒能見到謝垂珠的桓大將軍只好打道回府,走進隔壁塵土飛揚的宅院,幫著下屬一起修葺屋頂。

  踩黃泥,砌矮牆,挖溝渠。

  他一點都沒有將軍的架子,也根本不像個矜貴的世家子弟。做活兒做得熱了,就脫了上衣,露出肌肉精壯的身軀。

  並非人手不足,非得自己親自幹活。只是閒著也是閒著,他想找點兒事做,免得心裡胡思亂想。

  到了中午,桓宴擦拭著胸膛的汗水,簡單吃了口飯。後院的老樹上竟然有一窩金翅雀,嘰嘰喳喳地叫。他上樹察看,無意間低頭,望見隔壁院子裡的謝垂珠。

  謝垂珠捏著個啃了一半的肉包子,眼神複雜地看他。

  「將軍……」

  桓宴莫名有點緊張,凸起的喉結滾了滾:「阿珠姑娘,怎麼了?」

  「若是將軍非要見我,就走角門吧,不必爬樹。」謝垂珠視他如變態,「偷窺不好,真的。」

  桓宴默然半晌,把樹枝椏間的鳥窩端到手裡,解釋道:「我上來看看鳥。」

  謝垂珠:「……」

  你這話更像變態了啊!

  總而言之,桓宴還是過來了。經角門,進庭院,和謝垂珠相對而坐。邢望歌和勾奴躲在院門外偷窺,謝輕舟拿著書捲走來走去。

  ……全都防著他。

  謝垂珠有家人助陣,底氣不免壯了許多。她給桓宴倒了茶,咳嗽一聲,規規矩矩問道:「將軍為何堅持見我?」

  說實話,昨天她尚且覺得這人要尋釁報復,但今天想法已經改變。

  桓大將軍沒這麼閒,為了點兒陳年舊事,特意搬家過來,還親自送點心攀鄰里關係。

  要說他喜歡她吧,這話謝垂珠自個兒都不信。

  沒道理啊!

  她和他總共認識幾天?

  她又不是什麼傾國傾城沉魚落雁的大美人,教人一見傾心。

  謝垂珠根本看不懂桓宴,只能維持著客氣的微笑,刺探他的態度。

  桓宴斟酌許久,方才開口:「我與你有婚約。」

  謝垂珠拿不準他的意思:「口頭約定,做不得數的。我當年為了自保,欺騙將軍許多事,實在內心有愧。若因為這口頭婚約,耽誤了將軍幾年,我認錯認罰。」

  桓宴沒覺得自己被耽誤。

  他年少單純,對阿珠姑娘動心,且這份心意有責任的重量。所以,前些年他一直把她當成了自己未來的妻子,任由內心的情愫膨脹變化。

  後來他太累了,太忙了,滿身傷痛,又得知她已逃逸不知所蹤。他便專心打仗,爭奪兵權,掙得無數功勳。

  「我應當對你負責。」桓宴沉聲道,「這是我的責任。」

  謝垂珠恍然:「將軍依舊想娶我。」

  「是。」

  面前的男人長眉斜飛,眼眸深沉,真真是好相貌。他身材挺拔,坐在她對面,如同巍然高山。

  謝垂珠卻記起多年之前,俊秀冷淡的少年立於山坡,拉滿弓弦射殺驚惶的駿馬。他高高在上,乾淨且矜貴,而她滾落塵土,命比草賤。

  世家子往往有種居高臨下的傲慢。比如聞溪,自始至終沒有把她當成一個完整的人。

  再比如顧簡和顧顓,明明可以直接殺了她,卻非要百般凌辱,將她視作垂死掙扎的可憐玩意兒。

  可是這個桓宴,竟然還惦記著年少時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因為看了點兒不該看的,便堅持娶她為妻。

  謝垂珠並不感動。

  這事沒什麼好感動的。

  她只覺得好笑,彎著眼睛笑了一會兒,輕聲道:「你無需對我負責。桓大將軍,你沒有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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