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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主動出擊

2024-08-31 07:20:53 作者: 噗爪

  謝垂珠差點兒沒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被人戳穿了佐著作郎的身份。再一想,不對啊,她現在根本沒易容。

  桓宴是認出了當年的她。

  「你認錯人了。」謝垂珠奪走面紗,匆匆戴在臉上,抬腳要走。

  桓宴不讓她逃。

  他左攔右攔,卻又顧忌著肢體接觸,不敢上手。被逼得連連後退之際,仍不忘開口詢問:「約莫五六年前,在江州臨安附近,夜裡馬賊劫道……」

  「我救過一對姐弟,姐姐假扮男子,胞弟病弱寡言。她稱自己是謝輕舟……」

  「姑娘,是或不是?」

  謝垂珠不理他,頗有些橫衝直撞的意思,一個勁兒地往前走。桓宴招架不住,步伐凌亂又倉促,「她與我約定婚事,交換了定情信物。我予她金玉鐲,她贈我香帕。」

  「姑娘,是或不是?」

  

  自打桓大將軍回朝,就沒這麼健談過。

  他絞盡腦汁組織措辭,喉嚨里仿佛有一團滾熱的火,洶湧著沸騰著,燒得口舌乾燥,氣管灼熱。

  「姑娘……」

  謝垂珠走過光禿禿的菜地,穿過冷清的後院,沿著青石小徑向前行。桓宴得不到回應,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腕。

  「你——」

  「阿珠!」

  謝輕舟正從方丈的屋子裡出來,抬頭看見有陌生男子糾纏謝垂珠,立即衝上前來,狠狠推了桓宴一把。

  他將垂珠拉至身後,警惕而不悅地盯視著這人:「你欲如何?」

  桓宴一愣,黑黢黢的眼眸迅速浮起疑惑與審視。

  「謝大人?你怎麼在這裡……」

  謝垂珠暗道一聲糟糕。

  真正的謝輕舟根本沒見過桓宴,萬一此時說錯話,可不就出事了嗎?

  她抓著謝輕舟的手臂,探出頭來,急急忙忙回答道:「這是我阿兄……桓大將軍,你莫要再糾纏我,我、我會告官的!」

  她裝得像個不諳世事的柔弱小姐。暈著紅胭脂的眼眸瞪著桓宴,神情很是色厲內荏。

  謝輕舟聽懂了謝垂珠的暗示,拍拍她的手背,溫和且客氣地警告桓宴:「將軍為何糾纏舍妹?今日我與家中姊妹來昭遠寺上香,若是她衝撞了將軍,我願代為受過。」

  桓宴定定看著謝垂珠,情緒幾經變化。

  如果說先前還有所猶豫,現在他已經篤定自己找對人了。

  畢竟世事哪能處處巧合。

  以前謝垂珠拿謝輕舟的名字招搖撞騙,如今真謝輕舟聲稱她是妹妹,就算有諸多理不清辨不明的困惑之處,在桓宴眼中,這人基本沒跑了。

  他向來很信自己的直覺。

  更何況她的相貌沒多大變化。

  「你叫阿珠?」他輕聲發問,仿佛怕嚇跑了眼前的姑娘,「哪個珠字?」

  謝垂珠頭疼。

  她很想編點兒謊話,把這檔子事糊弄過去,但顯然這人不可能信。

  他注視著她,神情冷肅又專注。

  遠近已經有僧人和香客探頭探腦。謝垂珠不想惹人注目,只好隨口胡謅:「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誅。」

  桓宴:「……」

  怎麼可能有人給女兒取這種名字。

  「阿兄,我們走罷。」謝垂珠怯怯地拉扯謝輕舟的衣裳,有些害怕地瞥了桓宴一眼。

  她這個演技其實有點造作。

  但桓宴很好騙,沉默著讓開道路,目送這對假兄妹離開。

  「阿珠。」

  他喚她,「你莫怕我。」

  謝垂珠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

  人走後,桓宴離了寺廟,在門口被幾個將領圍住。其中一個笑嘻嘻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我的桓哥哥,你摘的荷葉呢?」

  ——昨晚桓宴與同袍飲酒守歲,行酒令輸得褲子都沒了。今天一大早,他們就支使他來采荷葉,說是要包荷葉飯吃。

  難得能作弄桓宴一回,這些人心眼子壞得很,非攛掇著要來城外。路遠,方便折騰。

  「沒有荷葉。」桓宴道。

  「怎麼可能沒有,就算破敗些,枯了黃了,我們也不嫌棄。」他們嘻嘻哈哈地開玩笑,「總歸是桓哥哥親自採摘,做出的飯肯定也香。」

  桓宴冷冷掃視過去,幾個將領不約而同豎起汗毛。

  「沒有荷葉。」他又說了一遍,「你們自去城裡用飯吃酒,花多少金銀,記在我帳上。」

  「噢噢噢噢噢噢噢!桓哥兒來嘴一個!」

  桓哥兒操起拳頭,劈里啪啦把他們揍了一頓。

  ***

  回家以後,謝垂珠換了衣裳卸掉金鐲,坐在廊下擼貓。

  她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按今天桓宴這個態度,十有八九還得糾纏她。

  都多少年前的破事了,怎麼還惦記著?真真小肚雞腸。

  謝垂珠懷疑這人要報復她。

  啊,麻煩。

  她倒是沒往別的方向想,畢竟正常人不會在乎年少時一份淺薄的情意,縱使桓宴當初純情又好騙,時隔多年,也早已磨練成深沉難馴的性子。

  身邊……自然也不可能缺了女人。

  謝垂珠揉搓著春來的肚子,很悲傷地想,如果桓宴找上門來,她該怎麼賠禮道歉。

  首先,鐲子……定情信物的那個鐲子……早就讓她換了錢。

  典當行什麼招牌來著?在哪個郡縣當的?

  糟糕,完全記不起來。

  謝垂珠默默數了數自己的存款,數完再數一遍。她覺得自己應該買點兒珍貴的禮品,表示一下認錯的誠意,讓這位煞神離遠一點。

  結果到了晚上,桓宴果真來了。

  沒進門。

  真·謝輕舟擋在門口,微微笑著問:「我姑且不問將軍如何打聽到我家住址……來這裡可有要事?」

  桓宴看著他,總覺得這個謝輕舟和前幾天的謝輕舟不太一樣。

  「我來找阿珠姑娘。」

  謝輕舟笑容不改:「舍妹尚未婚嫁,不便見男客。」

  純粹胡扯。

  成晉南遷之後,男男女女根本沒那麼多規矩。

  桓宴:「我有話對她講。」

  「將軍可以告訴我,我代為轉達。」

  「是私事。不方便。」

  「何等私事不能告知兄長?」

  「……」

  桓宴抿緊了嘴唇。

  這個謝大人,今天格外招人煩。

  「既如此,我便先問大人。」桓宴目光沉沉,眼神無端讓人心悸,「我已打聽過,謝大人並無姊妹,亦無妻妾。你與阿珠究竟什麼關係?為何同住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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