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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聽說你去賭酒了?

2024-08-31 07:17:49 作者: 噗爪

  謝垂珠往後退了退,沒徹底推開邢望歌。

  「你別貼著我。」她說完,覺得自己可能傷到對方的自尊,又補充道,「我喜歡男人。」

  邢望歌睜著朦朧的眼眸,像是在消化謝垂珠的話。半晌,遲鈍開口:「那你為何要說,與我今夜有約?」

  「自然是為了帶你離開……」謝垂珠話說一半,看見邢望歌滿臉迷惘,突然就沒法再解釋了。

  邢望歌感受不到所謂的好意。只當「謝輕舟」是與燕侯爭奪親近美色的機會。

  也許在她心裡,謝輕舟只比燕侯好一點。她沒有在這間屋子遭受燕侯的蹂躪,但總歸也要獻身給謝輕舟的。

  ……究竟經歷過什麼,才會養成這種思路呢?

  謝垂珠不願再想。她攔腰抱起邢望歌,發覺這姑娘輕得過分,還不如以前扛過的米袋重。

  於是乾脆抱著人出門。

  外頭不知何時站了個孟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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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他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看,別著臉說話,「你、你這樣沒法帶她出去的,百味齋有客房,不如先安頓在這裡,我……我去給她買身衣裳。」

  謝垂珠側過身來,示意孟梁取自己腰間的錢袋子:「我騰不出手,你把這個帶上,交酒錢付住資啥的隨便用。」

  孟梁飛快地瞟了一眼她懷裡的邢望歌,不敢靠近半分,只伸出只手來,勉強抓到錢袋子,一扯就跑。

  謝垂珠:「?」

  她低頭檢查了下,邢望歌身上裹得挺嚴實。

  「公子。」邢望歌柔聲道,「不用去別處,三樓就有客房。」

  謝垂珠便順著過道往裡走。

  百味齋大得很。各層雅間環繞全樓,另有廊道數條,通往休憩處。她沒走多久,就找到了一間安靜寬敞的房間。

  大堂的喧鬧呼喊,再難聽聞。

  謝垂珠把人放到床上,脊背滲出了微微的汗意。

  雖然邢望歌很輕,但她受傷未愈,抱人還是有點勉強。

  「你先躺會兒。」謝垂珠體貼轉身,「我叫人送茶水過來。……你可需要藥膏?」

  這句問話很單純。

  燕侯鬧過一通,肯定傷到了邢望歌。所以,要用些跌打損傷的藥膏。

  但邢望歌顯然理解成了另一重含義。

  「不用藥膏。公子……你轉過身來。」

  謝垂珠不明所以,回身一看,坐在床上的邢望歌已經褪了衣衫,將破碎的襦裙和腰飾扔到地上。

  「過來呀。」

  邢望歌柔柔喚她,「望歌不用藥膏也能服侍公子。」

  「……」

  謝垂珠已經不想知道所謂的藥膏是什麼玩意兒了。

  她三下五除二抓起散落一地的衣裙,往邢望歌懷裡塞:「穿好!誰讓你脫了?你問過我的意願嗎?」

  邢望歌摟住衣裙,整個人呆愣愣的,像是還沒轉過彎兒來。

  「我不需要你服侍。」謝垂珠儘量用簡潔的話語解釋,「我把你帶到這裡,並非對你有所圖謀。待會兒孟梁把衣服買回來,你穿好,想去哪裡去哪裡,如果不想動彈,就在房間裡睡一覺。」

  她頓了頓,「還是別在這裡過夜了,總覺得不安全。」

  百味齋就是個玩樂場子。

  玩酒,玩錢,玩色。

  難怪桓不壽說,別在百味齋喝酒。

  謝垂珠一邊感慨,一邊彎腰撿地上的荷包帕子。青棉布的手帕,洗得泛了白,邊角繡著金色的小銅錢。

  ……瞧著挺眼熟。

  謝垂珠展開一看,果然在銅錢花紋旁邊見到一個小小的「珠」字。

  這是她曾送給邢望歌的手帕。

  「姑娘,你的東西……」

  謝垂珠捏著手帕和荷包,想要送還邢望歌。未及動作,恰有一滴淚落了下來,砸在她的手背上。

  邢望歌在哭。

  低著頭,咬著唇,無聲無息地哭。雙臂抱著破爛不堪的裙子,仿佛這是她唯一的屏障。

  謝垂珠沒再說話,把東西輕輕放在床邊,又解開羅帳,將哭泣的美人遮掩住。隨後,走到房門外,再不靠近。

  大概過了半刻鐘,孟梁急匆匆跑來。他滿頭是汗,將個布包塞到垂珠手裡,「這會兒成衣鋪子都打烊了,好不容易敲開一家。我也不清楚尺寸,讓望歌、望歌姑娘試試。」

  謝垂珠把布包放到房內桌上,和孟梁在外面等。

  「其他人呢?」

  她問。

  「都回去了,千日醉也帶走啦。」孟梁把錢袋子還給她,「咱們的帳都結了,你清點下。」

  謝垂珠沒清點,只捏了捏分量。

  「怎麼還剩這些?」她疑惑,「我以為要花挺多。」

  孟梁不大好意思地撓頭。

  「大家說,沾了你的光,能喝一壇千日醉,所以不能再用你的錢結帳。我麼……我今日沒帶夠錢,就還是讓你請客了。」他偷偷望向房門,壓低嗓音說,「望歌姑娘的衣裳,是用我的錢買的。」

  謝垂珠默默看他。

  孟梁被盯得心虛,尷尬一笑:「那什麼,我酒錢付不起,一套裙子還是買得起的……」

  房內,邢望歌敲門喚道:「二位公子,我好了。」

  孟梁立即住嘴。

  謝垂珠懶得吐槽這貨。她帶著邢望歌下樓,在百味齋門口租了車,目送她上去。

  「你自己能回麼?」

  謝垂珠問。

  建康城的樂伎,都有固定的住所。記得是在城南,離那片兒南風館不遠。

  邢望歌點頭,清凌凌的眼睛閃動著細碎的光。她如今穿著樸素的深青布裙,全無風塵之氣,倒像是哪家嬌養的碧玉。

  「我能行。謝公子,孟公子,再會。」

  馬車駛遠。

  孟梁對著車屁股傻笑:「她喊我孟公子……」

  謝垂珠:「哦。」

  「望歌真好看啊。」孟梁繼續自言自語,「像天上的仙子。」

  到這份兒上,如果還看不出孟梁喜歡邢望歌,謝垂珠就是眼瞎。

  她問:「你來百味齋,是為了邢姑娘?」

  孟梁連連搖頭:「我來之前,不知道她會來。只聽說燕侯最近愛來這種地方,所以打算碰碰運氣……」說著說著又面露痴迷,「上上個月,我們在街上遇到過一次,她想買路邊的果子,我搶著付了錢,還聽到她說謝謝呢。」

  謝垂珠沒吱聲。

  「輕舟,我真心疼她。」孟梁嘆氣,「她也沒爹沒娘,老是被人欺負。以前她還是邢家千金的時候,我覺著她是雲端上的仙,現在仙子落到人間了。」

  跌入塵埃的仙女,被踐踏得毫無尊嚴。

  邢望歌幾乎沒有翻身的機會。入了樂籍,再不能改。除非有哪個王侯公卿貴胄之士,願意動用權勢除了她的賤籍。

  「等我以後掙了錢,也有了門路,說不定能讓她恢復自由身。」孟梁揉揉鼻子。

  謝垂珠問:「然後,你要娶她麼?」

  孟梁登時鬧了個大紅臉。

  「娶、娶什麼娶,人家哪裡肯嫁我?」

  因為害羞,他擰身就跑。嬌羞的壯漢在街上狂奔,畫面衝擊力極大。

  謝垂珠笑了笑,乘著月色回謝宅。

  她總覺得自己忘了點兒什麼。

  直至走到居住的小院外,撞見青衫墨發的謝予臻。

  「你回來了。」

  謝大哥語氣淡淡,眼神卻含著鋒利的指責。

  「謝輕舟,聽說你去賭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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