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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初進國子學

2024-08-31 07:15:59 作者: 噗爪

  她一開口,謝垂珠突然記起來了。

  她們曾在忘憂亭有一面之緣。當時,謝垂珠用了謝輕舟的身份,而對方是被壽安公主毀容趕走的婢女。

  看樣子,離開公主以後她活得很艱難。

  

  所幸謝垂珠是男子裝束,用謝輕舟的口吻詢問幾句,知道婢女無家可歸淪為乞丐以後,從懷裡摸出些碎錢。還沒來得及給,菜市里又衝出幾個商販,怒氣沖衝要打人。

  原是婢女偷竊了攤位上的番薯。

  她把這幾個髒兮兮的番薯抱在懷裡死不鬆手,跪下來直給垂珠磕頭:「我不要錢,公子你收了我罷,哪怕讓我做最下賤的活兒也行,求求公子……」

  話沒講完,竟至於號啕大哭。

  謝垂珠說:「好。」

  這婢女喚作香芹,得了垂珠的應允,依依不捨將番薯還給了商販。

  謝垂珠還想給家裡雇個護衛什麼的,無奈逛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人。街口倒是聚集著許多壯漢,但他們都愛做短工,碼頭運貨扛麻袋之類的活兒最受歡迎。

  香芹不解:「公子為何不直接從人牙子手裡買賤奴呢?」

  謝垂珠搖搖頭不說話。

  她沒瞧見中意的,便打算回家。沒曾想路過肉市的時候,街邊堆放著幾隻囚籠,籠子裡關著個近乎赤身裸體的男奴。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扯著嗓子叫賣,說這男奴力氣如何大,如何抗揍,說著說著便扯著鎖鏈把人拖出來,用蘸了水的鞭子抽打。

  被鞭笞的男奴弓著腰不吭聲,脊背肌肉高高隆起,整個人像一座沉默的鐵山。皮鞭落在他背上,腿上,瞬間抽得皮開肉綻。

  謝垂珠想了想,乾脆也掏錢買了下來。

  她帶著這三人回去,把婦人安排在主院裡,幫忙做家務活兒,照顧青槐。又給高壯男子起了名兒,叫做阿山,專給青槐當護衛。

  至於香芹,隨著她去國子學。

  謝垂珠安排好一切瑣事,隔日便收拾行囊離開。走的時候,她隔著門窗對青槐告別,沒得到任何回應。

  也罷。

  謝垂珠嘆了口氣,不再哄勸青槐,出門乘車。

  她走之後,青槐的臥房傳出瓷器摔碎的響聲。阿山趴在窗欞上往裡瞅,不料有個硯台直直砸過來,潑了窗紗一大片墨汁。

  「滾!」

  謝青槐怒斥。

  阿山聽著這聲音挺有力氣,知道房內的人沒事,便盤膝坐在了窗下,右手拄著一根看家護院的長棍。

  他是謝垂珠用三枚五銖錢買來的。只聽謝垂珠的命令,一心一意守衛青槐的安全。

  ***

  謝垂珠帶著香芹,來到國子學大門外。

  香芹抱著行囊,頗有些惴惴不安,一個勁兒地問:「公子,我這模樣能進去麼?會不會給你丟臉?」

  她臉上縱橫交錯的傷疤尚未掉痂,黑黑紅紅的,乍一眼看上去很嚇人。

  謝垂珠想拍拍香芹的背,又及時收手,只說:「沒事。」

  她沒讓香芹知道自己是女子。所以言行舉止須得注意分寸。

  家裡雇來的婦人,以及沉默寡言的阿山,都不知道謝垂珠的真實性別。早些時候,聞溪送來的奴僕倒是清楚這回事,但謝垂珠不允他們亂傳。

  畢竟她現在又成了謝輕舟。女扮男裝這事兒越少人知道越好。

  主僕倆一前一後,踏進國子學的大門。

  謝垂珠不擔心謝予臻的辦事效率,既然他答應了,她什麼時候來報到都行。左右他一句話的事。

  門內有個靠著牆打盹兒的老翁,模模糊糊看見有個衣著貴氣的小郎君進門,也沒當回事,繼續眯眼偷懶。

  謝垂珠便繼續往裡走。

  面前一條青石鋪就的大道,道路兩旁皆是鬱鬱蔥蔥的柏樹與矮松。再往前,遙遙可見跪伏鐵牛一座。石雕的聖人持竹簡佇立在旁,神采飛揚。

  謝垂珠多看了幾眼石雕,不防左側飛來一物,啪地砸中她的腦殼。冰涼帶腥味兒的水瞬間濺開,澆了謝垂珠一身。

  香芹驚呼:「公子!」

  謝垂珠抬手一抓,從頭髮里抓出一片破碎的豬尿泡。

  「……」

  她有點想吐。

  恰在此時,道旁柏樹窸窸窣窣,從樹冠里冒出個人頭來,衝著對面叫罵:「你大爺的!什麼爛準頭!打都打不到你爺爺我,廢物!」

  說著,舉起一隻灌滿水的豬尿泡,奮力往空中一甩——

  啪,啪!

  另外兩個方向同時飛出豬尿泡,和這一隻撞在一起,炸了。

  炸裂的碎屑與涼水,全澆在了謝垂珠身上。

  一陣張揚笑聲自前方傳來,語氣囂張又快活。

  「張生,趙德,你們幾個傻子能不能看準了再扔?瞧瞧把過路人欺負成啥樣,眼瞎嗎?」

  謝垂珠摸了把臉,仰頭循聲望去。

  不知何時,聖人石雕的肩膀上,竟然坐了個赤膊青年。臉挺白,但脖子以下全是麥色,顯然經常受太陽曝曬。

  「喂,你過來!」

  青年衝著謝垂珠喊,「離太遠了,爺瞧不清你模樣。你是新來的先生,還是什麼?」

  謝垂珠走到石雕面前,仰著脖子打量坐在高處的他。

  這一看,險些沒讓她自戳雙眼。

  該青年長相有些刻薄,細眉薄唇尖下巴,滿臉搽著厚重的鉛粉。身上沒穿啥衣裳,只在腰間系了一條改良過的脛衣。

  ………

  謝垂珠腦子裡反覆輪播如下對話。

  ——問,剛進國子學,就看見有人遛鳥,是種什麼樣的感受?

  ——謝邀,人在國子學,血壓已經上來了。

  「不像先生啊。」青年嘖了一聲,頗為失望,「瞧著像哪個混帳花錢請來陪睡的小公子。喂,你多少錢一晚?」

  此公子非彼公子,謝垂珠是在南風館幹過的,很清楚。

  香芹氣急:「胡說什麼呢!我家公子是來念書的!」

  他長長哦了一聲,調笑道:「公子也能進來念書嗎?」

  還刻意加重了「公子」二字的語氣。

  香芹眼睛都紅了,連聲爭辯:「不是,你怎麼這樣說話?這是謝家的公子,謝輕舟!」

  提到謝家,青年臉色微微一變,遠處扔豬尿泡打鬧的年輕人也都停了手。但很快,他們嘻嘻哈哈笑起來。

  「正經謝家人會來這裡麼?該不是八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

  「我還是顧家的公子呢!反正也姓顧,天下顧氏是一家……」

  「謝輕舟?沒聽過。」青年攀著石像踩著鐵牛跳下來,極其傲慢地俯視著謝垂珠。在他眼裡,新來的這少年瘦瘦小小的,又乾淨清秀,活似掉進狼窩的兔子。

  ——讓人想欺負個徹底。

  「認識一下?我是桓不壽。」

  他呲了下牙,細長的眼睛裡閃爍著不善的光芒。

  「歡迎來到國子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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