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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不要靠近聞溪

2024-08-31 07:15:31 作者: 噗爪

  聞溪和謝輕舟搞斷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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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溪和謝輕舟交惡。

  前前後後,似乎沒用多長時間。如果聯繫顧家的賞月宴,總會覺得這事兒像是唱假戲,但聞溪人脈廣,演又演得好,自然有許多人信他。

  就算不信,又能如何呢?

  反正賞月宴結束了,聞顧兩家沒結親,顧顓跑到夢覺茶肆砸場子,反倒給自家添了些壞名聲。聞溪順利解決了自己的婚姻困境,順利和謝輕舟分手,要說有什麼損失,頂多是被家裡關了幾天禁閉,又在謝輕舟家門口痴痴守候了七八天,把一身好皮子曬暗了些。

  第九天頭上,聞溪演完了無奈離去的戲份,表示自己和謝輕舟果然再無可能破鏡重圓,轉身就摸進了私宅的後門。

  彼時謝垂珠正在垂花門乘涼,搬了個小杌子坐著,啃瓜啃得不亦樂乎。

  這瓜喚作芥子瓜,表皮青翠帶細紋,瓜瓤多汁又沙甜,跟後世的哈密瓜有點像。成晉朝佛道興盛,前些年的時候,從南邊兒西邊兒渡海翻山而來的僧人們陸續帶來瓜果籽種,異域香料,所謂芥子瓜就是這麼傳進來的。

  謝垂珠坐著小板凳啃瓜。她只穿了身短裰,袖子和褲管高高捲起,露出略顯纖細的胳膊與小腿。白生生的腳丫子踩著木屐,很沒形象地顛啊顛。青槐坐在她對面,捏著一柄小刀,手法細緻地將芥子瓜切成細細的月牙兒,挑掉礙事的軟籽,供謝垂珠享用。

  宅院裡的僕役,早被青槐驅散到別處去。垂花門附近沒有別人,只剩感情親密的姐弟倆。

  涼風穿過門洞,他們頭頂垂落的絲絛碎花便發出颯颯的響聲。

  謝青槐沐浴在這靜謐的時光里,眼裡只裝著個謝垂珠。他覺得她身上無一處不可愛,無論是額前散落的柔軟碎發,臉頰沾染的瓜果水漬,吃東西時細細的喀嚓喀嚓的聲響,還是隨意捲起的衣袖,露出腿肚子的褲管,踩在木屐里不安分的腳趾……

  如此可憐可愛,讓他恨不得把人擁懷裡蹭蹭,揣心裡藏著。

  然後聞溪這狗玩意兒就出現了。

  聞大公子是帶著貼身家奴進來的。因著垂花門的遮擋,他沒看清謝垂珠的模樣,隻影影綽綽瞧見姐弟倆坐門裡乘涼。

  「輕舟,阿槐,多日不見——」

  說話間,他離得近了,這才注意到謝垂珠的打扮。未喊完的問候,硬生生卡在嗓子裡,忘詞了。

  謝青槐充分展現了一個姐控的完美素養,騰地起身站在垂花門下,用身軀擋住了聞溪的視線。一雙漂亮的鳳眸瞪著這不速之客,幾乎要噴出火來。

  聞溪假咳一聲,支使家奴去遠處曬太陽:「去,邊兒呆著,這不是你這種小孩子該在的地方。」

  那家奴頂多十七八歲,尚顯青澀的臉龐漲得通紅:「啊?好,好的主人。」

  說完就拔腿跑了。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謝垂珠倒是很坦然,整理好袖子褲腿,擦擦嘴,從青槐身後探出來腦袋,要笑不笑地打招呼:「哎喲,我們聞大公子終於來了啊。」

  聞溪上前幾步,看了看地上成堆的瓜皮,以及盛放著芥子瓜的果盤,嘆口氣道:「問渠思念輕舟,日日曝曬,飽嘗辛苦,你們卻在家如此快活,真是教人傷心。」

  他隨手拿起一牙切好的瓜,送進嘴裡,喉嚨逸出模糊的讚嘆聲。

  謝青槐眼睫垂落,掩住陰冷神色,淡淡道:「這是我切給姐姐吃的。」

  誰讓你吃了?噎不死你。

  聞溪並不在意:「芥子瓜而已,改天我讓人送一車過來。」

  見謝青槐猶自杵在垂珠身前,他不覺笑了笑,「阿槐兄弟放鬆些,凡事莫要過於介懷。方才是我來得冒失了,沒曾想輕舟穿得這般……不羈。但看過也就看過了,我未生出任何心思,想必輕舟也不在乎。」

  其實他還想說,上次過來拜訪,謝垂珠趴在窗前睡覺,起身時衣襟散落,他並不是不知道。

  總歸也沒看見個啥,就瞥見一點裹胸布角。哪怕不裹也沒啥看頭,跟個男人沒區別……啊不是。

  總歸,他對男男女女,都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但是聞溪的表述顯然有歧義。聽在謝青槐耳朵里,就是對於謝垂珠的輕慢與褻瀆。

  「你……」

  青槐張嘴,還沒說啥,被謝垂珠推到旁邊去。

  「莫提閒話。」謝垂珠攤開一隻手,伸到聞溪面前,「既然事情了結,交錢。」

  聞溪哀傷地注視著她:「輕舟最近待我越發凶了……」

  謝垂珠的笑容有點危險:「此處沒有外人,喚我本名即可。聞公子,銀貨兩訖啊。」

  聞溪搖頭:「大家都是讀書人,做事講求一個雅字,不要開口閉口談錢,多俗氣。」

  謝垂珠:「錢。」

  不給錢,你究竟來幹嘛的?

  和我們搶瓜吃嗎?

  「兩匣足金,不要有印鑑。別拿絹帛抵充。」謝垂珠提醒他,「拿了錢我們就搬家,不給公子添麻煩。」

  聞溪問:「不多住些時日麼?反正這裡空著也是空著,有人居住反倒添點兒熱鬧。」

  謝垂珠態度堅決:「不了,不給聞公子添麻煩。」

  見狀,聞溪幽幽嘆息:「垂珠姑娘仿佛拿我當什麼凶神鬼怪,唯恐避之不及啊。若這不是銀貨兩訖的生意,權當我照顧你姐弟二人,邀請你們住在此處,日後常常往來,不也很好麼?往來便是人情,有了人情,日子也能過得順暢些。」

  謝垂珠翹起嘴角笑了笑,眼睛顯得有些狡黠:「你我經此一遭,不是已經有做生意的情分了麼?若是日後你要我幫忙,再找我便是。我若遇到難關,萬不得已的時候,也會尋求公子的善心幫助。這便是人情往來了。」

  她知道聞溪在刻意為難,不想放人離開。

  顧全對方的情緒,她沒有把話說死。而且,青槐以後是要給朝廷重臣做幕僚的,切不可莽撞得罪世家大族,斷掉未來的仕途。

  聞溪的父親聞晟,是當朝錄尚書事。如果借聞溪的路子,將青槐舉薦給聞晟,似乎不失為一種好機會。但謝垂珠就是不願借這條路子,去和聞溪套近乎攀人情,經營關係。

  她總覺得聞溪很危險。

  一種難以言喻的……危險。

  「垂珠姑娘言之有理。」

  僵持過後,聞溪莞爾一笑,「你我還有來往的機會。」

  他客氣有禮地拜別謝家姐弟,瀟灑離開。家奴忙不迭跟了過去,扭頭望望謝垂珠,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不久之後,宅院的管事捧著烏木匣子,笑容滿面地將這沉甸甸的金子送到謝垂珠面前。

  匣子掀開蓋,燦爛光芒幾乎閃瞎她的眼。整整齊齊的金餜子堆放在內,另外還添了些碎散銀錢,珠寶首飾。

  謝垂珠好生感動。

  她見日頭還早,從匣子裡摸了三四塊金餜子,並幾兩碎銀,去外頭租賃馬車。先乘車到青雀街附近的成衣鋪子,給自己和青槐置辦了幾身時令衣裳,然後換成女子裝束,戴了垂紗的幕籬,前往城南方向。

  城南有破落巷,有陳林一家人。

  但謝垂珠不是去找陳林的。

  她坐在車裡,看馬車行駛過一條條街道,周圍景致逐漸變得親切。待車子行至熟悉的醫館門前,她喚住車夫,提著裙角跳下車來。

  「王郎中。」

  垂珠走進醫館,對著舊日熟識的大夫微微欠身,「阿珠來取先前抵押在這裡的玉墜子。」

  與此同時,外頭鑼鼓喧然奏響,扎著羊角的稚童嘻嘻哈哈跑過街面,歡呼吶喊。

  「娶新娘子嘍——」

  謝垂珠下意識朝外望去。熱鬧的迎親隊伍正朝這頭走來,騎在馬背上的新郎有著舒展的劍眉與明亮的眼睛,因被眾人圍觀,帶著書卷氣的臉龐顯現出幾分不自在。

  然而他是快意的。他的眉梢,眼角,唇邊的笑,都是那般喜悅快活。

  謝垂珠輕輕哦了一聲。

  原來今天,是陳林與潘家小姐成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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