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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回京

2024-08-31 04:56:32 作者: 玄暉

  依奴兒眼角滲出些許淚意,卻被杜明一一舔舐。

  

  她伸手抱住他,事後,痛痛快快哭了一場。

  據杜明事後的原話便是哭得他心都揪起來了。

  杜明哄小孩似地拍她後背:「好了,都是我的錯,別哭了。」

  依奴兒抽噎著,嘴硬:「我沒哭。」

  「嗯對對,是我哭了,」杜明笑哭不得,他拉過依奴兒的手橫在胸前。

  「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叫我杜參將時,我特別特別傷心。」

  杜明低頭,汗水粘住臉側碎發,唇邊挑起淡淡微笑,誇張道:「傷心得就要死掉了呢。」

  依奴兒瞪他一眼,斥責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被杜明再次吻住。

  杜明嘴角一勾,餘光掃向帳上幾個鬼鬼祟祟影子,收回眼,在唇齒間呢喃道:「噓,外面有人呢。」

  依奴兒頭髮壓在身下,黏糊糊很不好受,卻瞥見杜明束髮的簪子還是一絲不苟,她心思一轉,隨手取下杜明髮簪,推開身上的杜明,半起身信手一彈。

  那木簪子長眼般,恰好穿過那無風自起的門帘縫隙,那原本冒著綠光的眼如同鬼火,霎時熄滅了。

  門外聽牆根的小兵倒地哀嚎,只嚷著自己要死了。

  一旁的兄弟看不下去,撲上去恨鐵不成鋼捂住胖墩的嘴,急道:「別鬼叫了,扎到你了嗎!」

  胖墩顫顫巍巍一摸,那髮簪正插在他發間。

  大帳中,傳來美人泠泠的笑聲,清脆如銀鈴相撞。

  隨後是一男人寵溺的笑,低沉悅耳。

  二者相得益彰,像兩棵並排的樹,在風來時,齊齊搖晃著葉子。

  從來沒聽過杜參將那麼開心的笑聲。

  胖墩心有餘悸摸摸腦袋,拔下髮簪,一時興起,欲抬手扔遠,卻又不敢。

  小兵們捧著破碎的心,過街老鼠般悄悄排隊溜走了。

  「走了嗎哈哈哈哈?」依奴兒還欲探頭往門外望,神采飛揚。

  「走了走了。」杜明憐愛地按住她裸露的肩膀,把被子往上扯了些,「別凍著了。」

  杜明摟住依奴兒,歡愉過後,他想起江西、寧夏那經久未平的暴亂。

  想起前些日子截獲的情報——後金怕是趁著內亂要有動作。

  杜明又不可避免想起董徹,杜明其實不太願意在這種高興時候提他。

  關於董徹到底暗地裡算計了他多少,又怎麼逼的童清進了夢回春暖,幫他干那些齷齪事,杜明不願去計較。

  其實是因為國家戰亂未歇,並不是計較那些時候。

  「小清,這些年,辛苦你了。」杜明吻她的額頭。

  「以後有我,只要我杜明還有一口氣,就沒人能動你。」

  五個月過去,依奴兒初時未覺,只是天氣漸漸肅殺,從滿目濃綠的盛夏,變成滴水成冰的冬天。

  她覺得稀奇,和杜明感慨:好像一天就過了五月余。

  依奴兒上戰場的方式也很獨特,總是等人都走光,她再悄悄易容、換裝。

  以劉行的身份上陣殺敵。

  依奴兒在軍營中,不過是杜明的附屬。

  但劉行卻因作戰勇猛,屢受表揚。

  打仗之餘,依奴兒也幫軍營里的士兵做些縫補衣裳、做做飯等小事。

  臘月初,依奴兒踏上回京之旅。

  不僅是鶯哥兒寫信,千叮嚀萬囑咐定要她這個乾娘回去參加孩子的周歲禮,也是因為杜明的身體每況日下。

  原諒她太過貪心,明明說好的六個月,卻抱有不切實際的希冀。

  依奴兒走前給杜明零零總總衣服盡數收拾一遍。

  「這護甲破了,上次我就說了要你換一個,現在全碎了。」

  依奴兒一抖,護甲鐵片散落一地,如同點點魚鱗,她扭頭抱怨道。

  「天氣好時,記得曬曬被子。」

  「你胃弱,打仗回來把飯熱一熱再吃。」

  「算了,」依奴兒驀然嘆了口氣,原本乖乖受教的杜明蹭過來,從後面摟住她,頭擱在她肩膀上,悶聲道,「怎麼了?」

  「說了你也記不住的。」依奴兒兀自生悶氣。

  「怎麼會,你說的話我都牢牢記在心底的。」

  依奴兒冷笑一聲,深知杜明這時候說話就等於放屁,信手衣服扔在杜明臉上。

  杜明扯下,卻見女子面上忿忿,一雙眸子卻柔情似水:「你能不能不總是叫我擔心,杜明。」

  「當然!」杜明很會見風使舵,陪著笑臉道。

  「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活著等你回來。」

  杜明握住她的手,難得正色:「你在京城,也要萬事小心,別出風頭,現在錦衣衛指揮使是閆月,他知曉你和我的關係,不會為難你,你只要小心莫叫陛下發現你回京就好了。」

  歷經半月顛簸,那灰色城牆矗立在雲霧中,馬車夫辦理入城時,一雙素手掀開馬車帘子。

  多日未回,這京中一點未變,進城後,馬車路過夢回春暖,依奴兒怔愣看著裡面的的紙醉金迷,心頭暗自爬上一絲苦澀。

  真是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何其諷刺。

  杜府門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尤盛從前,依奴兒下車,持鶯哥兒給的請柬進了杜府。

  她在遼東呆久了,倒是將不愛施粉黛的性子恢復個七七八八,但仍掩不住眾人灼熱的目光。

  依奴兒竟有些膽怯,之前做妓時,將心路灑脫掛在嘴邊,全然不在乎旁人目光。

  這日子久了,還有點放不開。

  「姐姐。」

  依奴兒抬頭,只見鶯哥兒罕見著春粉錦緞短襖,下身是八團倭錦長裙,略施粉黛,掩住氣虛血虧。

  鶯哥兒把懷中的湯婆子塞進依奴兒懷中,微笑道:「好容易把你盼來了,走,進屋。」

  依奴兒心頭一暖,任鶯哥兒拉她進了屋。

  期間,不斷有人向鶯哥兒問好,其中竟不乏京中貴胄家眷。

  鶯哥兒淡淡的應,並不很熱情。

  誰人不知杜明雖去了遼東,但聖恩仍濃,逢年過節,都要給杜府些賞賜。

  進屋後,兩人親親熱熱說了會兒話。

  「啊,咿呀。」

  依奴兒注意到旁邊奶媽懷裡的孩子,雪白可愛,黑曜石般眼睛亂轉。

  見到依奴兒,雪白小臉上立馬蕩漾起陽光般的笑容。

  她揮舞著小手,依奴兒不解其意,伸手,輕輕捏了下:「要什麼啊?」

  誰知孩子撒開她的手,仍執著往依奴兒身上夠。

  依奴兒無助看鶯哥兒。

  她唇邊溢起微笑:「她叫你抱她呢,說來這孩子除了我誰也不親,卻看你有眼緣。」

  依奴兒萬分小心接,虛攏在懷中。

  「她叫什麼?」將孩子抱在懷裡,依奴兒是拈輕怕重,小小聲問。

  鶯哥兒:「林欣。」

  像是聽到自己名字,林欣張開小嘴,拍手憨憨笑著,僅有的幾顆小乳牙白如貝殼。

  她在依奴兒身上爬起來,依奴兒戰戰兢兢護著這小祖宗,誰知林欣費盡千辛萬苦,只為扒住她肩頭,在依奴兒臉頰上嘬了一口。

  誰能拒絕一個香香軟軟的糯米糰子的主動示好呢?

  依奴兒心都被親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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