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紅衣大炮
2024-08-31 04:56:29
作者: 玄暉
一股腥臊傳來,黃牙哆嗦著腮幫子,嚇尿了。
因為缺水,褲襠的顏色便愈深。
此後一下午,沒人敢挨杜明的邊。
這丫就像個紅衣大炮,搞不好就要炸膛,傷到旁人。
晚間,杜明練完兵,回到大帳里,一人步履匆匆與他擦肩而過。
杜明猛地停下腳步,喝道:「等等。」
那人站住,依舊低垂著頭,杜明細細端詳——他長得很奇怪,皮膚滿是褶皺,眼卻亮,五官就像強行拼湊在一起。
杜明凝視她片刻,平聲問道:「童清,你要去哪?」
依奴兒心頭罵娘,自己都這樣了,杜明怎麼還是能看出來。
她索性不在掩飾,悶聲道:「去找巡撫。」
「你打算用這個怪樣子上戰場?」
依奴兒:「……嗯。」
「跟我來。」杜明嘆口氣,率先進了大帳。
依奴兒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自從杜明恢復記憶後,連之前那種詭異的性子一併恢復了。
說句老實話,杜明當初能鬥倒何宴,完全是因為他和何宴城府深度實在不相上下。
所以,依奴兒全然不復前幾日的神勇,慫得很。
大帳里沒有點燈火,暗得很。
杜明順手點上燈,回頭見依奴兒眼中滿是無措。
他從抽屜里掏出一食盤,轉手遞給依奴兒:「接著。」
「你今晚沒去吃飯,先把飯吃了。」
杜明自顧自坐下,翻看著《孫子兵法》,毫不在乎她的模樣。
依奴兒拒絕的話卡在嗓子眼,她懷著滿腹的小心思,坐下掀開食盒,裡面是雞腿、糙米飯,煮白菜。
這在遼東,已是上等佳肴。
依奴兒偷偷瞥了杜明一眼,他眉頭緊鎖,面前是各地真真假假傳來的戰報。
杜明來到遼東,其最大的用處,其實是情報收集。
錦衣衛指揮使不是白乾的,有杜明來,唐灼軍隊作戰效率大大提高。
見他那麼忙,依奴兒抬手觸自己面上乾枯的假皮,這是她好不容易做出來的,就是不能碰水、維持時間短了些,其他還好。
要不還是趕緊去給唐灼看看,行不行……
「把飯吃了,還要我說幾遍。」杜明頭沒抬,話卻到了。
依奴兒停下邁出一半的腿,乖乖吃起飯來。
這些日子為了上戰場,依奴兒自覺加重訓練強度,也確是是餓了。
飯中,依奴兒偷瞥杜明,他黑了,也瘦了,下巴變尖,唇乾燥起皮。
嘴裡的飯頓時味同嚼蠟,她只好強迫自己咽下去。
杜明:「怎麼,不合胃口?」
「不是。」依奴兒低聲道。
杜明悠悠翻過一頁,指肚上老繭帶動書頁沙沙作響。
他不咸不淡道:「這已經是很好的飯了,你知不知道那些百姓成日都吃什麼度日,還挑三揀四的。」
依奴兒被這話不輕不重刺了下,默默扒飯,直到一個米粒都不剩。
「那杜參將,我先……」
杜明抬頭,目光隨意跟過來:「坐下。」
依奴兒很不爭氣地照做了,杜明起身,從抽屜里捏出一沓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放在她面前。
「用這個,會舒服點。」
依奴兒不知所措看他一眼,手沒動。
杜明彎起嘴角,滿是嘲諷:「怎麼,之前日日用的東西,現在卻忘了怎麼戴了嗎?」
依奴兒壓下胸口酸楚,搖搖頭:「多謝杜參將。」
「杜參將……」杜明低頭「呵」了一聲,也沒過多糾纏這稱呼。
「你去試試,很久之前買的了,怕不貼合了。」
依奴兒沒動。
杜明:「怎麼?要我幫你洗?」
依奴兒:「……」
待依奴兒好容易將臉上的易容卸掉,水珠自她精巧的下顎滑下,如同水中鑽出來的女妖,攝人心魄。
還沒睜眼,臉上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覆住,依奴兒正欲摘下。
卻聽見杜明冷淡聲音:「別動。」
杜明取了條毛巾來,粗粗給她擦拭著。
依奴兒心尖都跟著顫,二人距離之近,依奴兒仰頭,唇就能觸到他凸起的喉結。
毛巾滑下,對上杜明眼睛,他眼底暗處如同夜空,又似無形的火焰,剎那,依奴兒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被杜明攬住腰,再度貼進他懷裡。
鼻腔是獨屬杜明的氣息,杜明常受傷,總混著一股淡淡血腥和鐵器的鏽氣。
依奴兒沒有再退,而是定定望著杜明。
二人目光交匯,火花四濺。
「杜……」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杜明堵住唇舌,杜明吻得極深,用心勾勒著她每一分唇瓣的模樣。
一手扼住她後頸,強迫她擺出一副任君采劼樣子。
依奴兒被親的眼角泛著淚光,胸膛上下起伏,幾乎喘不過氣。
杜明在她嘴角輕輕一吻,叫她好喘勻了氣。
還沒待依奴兒反應過來,杜明緩緩將唇貼在她修長脖頸上,繼而向下遊走。
依奴兒咬緊牙關,強忍著心頭異樣。
杜明此番親熱,卻不比之前小心翼翼,而是處處主導,仿佛換了個人般。
之前杜明猜不透她的心意,加上她總是說些冷言冷語來傷他,叫杜明心灰意冷好久。
於是在她面前,杜明總是收著性子,哄著她,生怕她跑了。
恢復記憶後,杜明發現自己對依奴兒的感情變了,從前或許是帶著點虛情假意,做作說些自己都覺得可笑的話。
說不是找樂子,可在他心底,卻一直念著一人的影子。
杜明單手將依奴兒抱起,護著她的頭小心將她壓倒在床上。
依奴兒金髮凌亂,勾到杜明眼瞼,幾乎引出淚來。
杜明呼吸沉重,難言的複雜感情喧囂而上,叫他連指尖都在顫抖,他閉上眼,手輕撫她面頰,虔誠地,吻了吻她眉心。
剛恢復記憶時,他確是難以接受。
但他現在想明白,自己接受不了的,是當初那個莽撞、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
童清是他捧在手心裡的月光,卻因為自己一疏忽,跌進污泥里。
他不怕死,但他受不了牽連他人。
若不是那天黃牙對她無禮,自己不知道還要擰巴多久。
可當黃牙手搭在她肩頭時,瞬間,杜明腦補了黃牙的一千種死法。
可依奴兒看向自己時,自己卻強裝不在乎地移開目光。
「對不起。」
杜明喃喃道,現在想到她當時微怔著望自己,落寞塵埃般落了滿肩滿眼,
她對自己很失望罷。
想到這,杜明暗自心痛,連心尖都跟著疼。
「怎麼?」依奴兒見杜明面露痛色,擔心她蠱毒成習慣的她,眉間立刻隆上擔憂之色,「蠱毒還沒清除掉嗎?」
她眼中波光明淨,杜明在她眼中望見自己。
杜明復吻住她的脖頸,仰頭啞聲道:「童清,之前我總是怕。」
「怕什麼。」依奴兒有些癢,聲音都有點變調。
「怕你不要我,怕你拒絕我,可今天我才知道,童清。「
杜明嗓音愈發沙啞,情動難耐,他伸手勾去依奴兒腰帶,外衫。
才離開,就重新逐上她的唇,他不願意離開,哪怕是須臾。
營帳中溫度不斷升高,熏得人臉頰艷如紅霞。
「知道你早就是我的,童清,我真的好高興。」
杜明悶哼幾聲,異樣誘惑,汗珠自鬢角流下。
依奴兒手腕處覆著薄汗,見狀捂住他的嘴,脖頸往後仰,勉強道:「別,別叫。」
是軍營,會叫人聽到的。
杜明騰出只手,與她十指交叉,摁在一旁,眼眸亮如繁星。
他興沖沖道:「我就是要他們聽到,要他們都知道,別來碰我的人。」
「童清,我好糾結,早知道你也要上戰場,我就不該帶你來這的。」
「可是我又捨不得你走,怎麼辦。」
杜明的話語濕漉漉的,一下下撞擊著依奴兒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