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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殺殺殺

2024-08-31 04:55:29 作者: 玄暉

  後來又審了半月,蘇茂相重新定罪如下。

  閹黨骨幹被判與死緩,押入刑部監牢,其餘罪行較輕之人全部充軍,補充說明是,就近。

  各重重處罰一千兩。

  董徹都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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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不知道何宴。尹賢芳風投正盛時,出手動輒便是千金,揮金如土來形容也不為過,現下,竟就罰一千兩,糊弄鬼呢!

  「來人,傳朕旨意,刑部尚書蘇茂相,閹黨!免職查辦。」

  接著董徹當著眾臣的面,宣布了自己的決定。

  「閹黨頭目崔文秀等七人,殺!誅九族!」

  「尹賢芳遺體拉出來,鞭屍!」

  「由喬雲生接任刑部尚書,大學士韓曠主辦此案。」

  眾臣倒吸一口冷氣,這是為啥呢。

  這麼說罷,韓曠是許逸的弟子,是董徹即位後,才被重新啟用的。

  而喬雲生更不必說,一直同閹黨勢同水火,天下皆知。

  幾天過去,內閣上報閹黨名單,零零總總共七十三人。

  韓曠提著顆心,喬雲生追查閹黨時,免不得將和自己有仇怨的、不服他的一併寫上。

  自己也曾勸阻,但喬雲生只是神秘一笑。

  現下董徹望著名單臉色愈發難看,韓曠心頭愈發膽顫。

  「不夠。」

  董徹放下名單,淡淡道。

  韓曠驚呆了,竟忘記尊卑直視董徹,好像在說:您沒事吧。

  為何他這麼大反應呢,這七十三人平均品階都在五品之上,現下一下去了七十三人,最簡單地說吧,是董徹再上朝都看不見幾個眼熟的大臣的程度。

  他還嫌不夠!

  史料記載,崇德一年,皇帝董徹下令血洗朝堂,嚴查閹黨,朝中被攪得烏煙瘴氣,謾罵猜忌屢禁不止,同年七月,錦衣衛指揮使杜明提交辭呈。

  一時激起千層浪,但更令眾臣意想不到的是,陛下竟同意了!

  三個月前,杜明被董徹罵得狗血淋頭,卻還是蠻不在乎的樣子。

  事實上,他已沒有力氣再在乎,他開始日日夢魘、醒來常常是大汗淋漓,涼意自皮膚滲進血肉中。

  最令杜明崩潰的是,他反應變慢,時常跑神,但最令杜明崩潰的,還是那個晚上,他徹夜難眠,心頭燥郁幾乎將他淹沒,他猛地坐起來,欲要拿床頭的水潤潤喉。

  他卻驚奇發現,自己的右手動不了了!

  恐懼瞬間將他淹沒,那一刻,杜明的牙齒都在打戰,他發了瘋似抬自己右臂。

  右臂卻宛若有千斤重,縱使他費勁全身力氣,滿頭大汗,卻如同生鏽的關節,只緩緩抬起一點。

  好不容易拿起的茶杯,被他輕易攥碎,碎片扎進掌心,痛苦卻叫杜明感到快意。

  杜明呆坐許久,他知道自己的身體開始慢慢不聽使喚了。

  此後,別說拿劍,就是自殺,他都做不到。

  恰巧次日在遼東的探子回報他,說遼東形勢吃緊,縱使董徹上位來,第一時間對遼東進行了軍費支出,奈何國庫里那點錢,終究杯水車薪。

  況且,自後金國內發現鐵脈,猛火油,開始大批從不安分的百姓商人手中收購大批明軍淘汰下來的廢槍,獵槍,加以研究,竟真的初有成效!

  在與明軍的新一輪戰爭中,後金軍竟差點攻破明軍的防守,叫唐灼大為震驚,八百里加急書信到朝廷,要求中央派人下來,最好是武將,經驗豐富,年輕力壯的,最好還會做點情報工作什麼的。

  這條件之苛刻,叫朝中除了杜明,找不出一個更合適的。

  唐灼這信,就差明面上叫董徹把杜明送去了。

  董徹見信,原本對唐灼可謂有求必應的他,罕見地猶豫了。

  「不行。」

  思慮良久,董徹嘴中吐出兩字。

  唐灼眼巴巴等了月余,等來的卻不是杜明,失望之下,唐灼繼續向朝廷連休書四封。

  要不說就怕武將有文化。

  唐灼先是委婉陳述遼東戰事吃緊,自己心力交瘁,華發早生,又詳細描述了酷暑下,將士們揮汗如雨,頂著烈日堅守城牆,隨後慷慨大義表示自己不會放棄遼東一寸土地,生死他都會與數萬士兵同在。

  最後的最後,唐灼點出重點:

  後金最近怕是有大活動,急需調查清楚,不然則江山危矣!

  董徹見信沉默,杜明卻早收拾好了行囊,次日就像董徹提交辭呈,他也不算是全然白衣,杜明所求的,是遼東參將一職,以正三品降到正五品,去得還是那樣一個危機重重之地。

  天下估計沒一個人覺得他不是腦袋秀逗。

  但杜明很堅決,董徹拒絕後,他效仿唐灼,連連上書,二人可謂是心有靈犀,拼命嚮往一起湊。

  董徹實也知事態緊急,他寫上那個:允。

  最後一筆花了,「捺」的虛弱無力,露出了十二分的悲切。

  與之相反的是,杜明高高興興地收拾東西。

  彼時,鶯哥兒月份已有七八月,她當然不會隨杜明顛簸。

  杜明於是暗地裡給閆月下了命令,要她保護好鶯哥兒。

  「大人!我閆月發誓,就算粉身碎骨,也不會叫夫人傷到一點。」

  「別叫我大人了,」杜明微笑,他顴骨高聳,「我已卸任錦衣衛指揮使一職。」

  「閆月,我好高興,」杜明望著窗外蓊鬱的草木,側臉對著韓風道,「我從未如此輕鬆過。」

  「閆月,別叫我大人了,現下我品階還沒有你高,要是你不嫌棄,不如我們以兄弟相稱,閆兄。」

  杜明的頭髮被風吹起一縷,在風中飄搖,他看著閆月,神情莊重起來,他竟一撩下擺,對著閆月跪下。

  「閆兄,我夫人,就依靠你了。」

  「好。」閆月嘴是咧著的,眼眶卻紅了。

  「杜兄,」他顫著唇,萬語千言匯成一句,「平安歸來!」

  「我要去遼東了。」晚間,杜明來到依奴兒房中。

  看著那個正在對鏡梳妝的美麗背影,她身著藕色的寬鬆長袍,腰間系腰帶。

  氣氛安靜又溫馨,杜明唇邊湧出一分微笑。

  他倚門看著,待依奴兒察覺到不對,猛地回頭,他方慢悠悠走進來。

  杜明從後背環抱住她,那腰肢,盈盈一握,像極了蘆葦,堅韌又脆弱。

  「我要去遼東了。」

  杜明強忍著喉中翻湧的血氣,他早已習慣把涌到嗓眼的鮮血硬咽下去,淡聲道。

  「為什麼?」

  依奴兒問。

  「我是山東人。」

  「我想離開陛下,帶著你遠走高飛。」

  以上理由那瞬間,杜明竟全然沒有想到。

  他想的是:我遲早是要死的,還不如在死前,多殺幾個後金人,這一身殘軀,這一雙沾滿罪孽的手,也許能真正發揮它的作用。

  他說:「我見不得那些後金人如此囂張罷。」

  依奴兒頭轉往梳妝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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