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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三司會審過家家

2024-08-31 04:55:26 作者: 玄暉

  當依奴兒幾乎是被押著進了杜府,恰好與鶯哥兒四目相對,後者淡然如水。

  鶯哥兒甚至對杜明挑了挑眉——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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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奴兒心頭苦澀難言,六年了,她早就不是之前的童清了。

  那獨屬童清的傲骨,早被打斷了踩進泥里去了。

  愈靠近杜明,她愈痛苦。

  好比身在泥潭裡已經麻木,她已忘記自己曾經的乾淨模樣。

  但杜明的一舉一動,無不在牽動著她的回憶。

  深夜輾轉反側難眠,過往情景無數次眼前浮現,她崩潰痛苦時只在後悔,為何當初不隨他一齊忘。

  更重要的是,陛下,絕不會允許他們在一起!

  想到董徹,依奴兒幾乎打了個寒戰,恐懼如同跗骨之蛆揮之不去。

  但杜明將她軟禁起來,著十幾人看管,每天屋子外頭都響著重疊的腳步聲。

  「看一個女子要得我們這麼多人嗎?她能幹什麼?」

  「看重嗎,我原先以為夫人是極受寵的,現在看來也不過爾爾。」

  諸如此日的對話每天都能聽到,依奴兒提著一顆心,終於,某天杜明來給她餵飯時。

  他額角有明顯的的傷口,刻意使頭髮掩著,依奴兒見他,容色憔悴,但眼底的光卻寧靜。

  「張嘴。」杜明端碗,將粥吹涼了,遞到她嘴邊。

  事實上,杜明已經因為依奴兒和新帝董徹吵了好幾次架,先是董徹各種旁敲側擊,見杜明全當聽不懂,便打開天窗說亮話,說依奴兒畢竟是個妓,在民間民氣頗盛。

  董徹原話是如此——「朕上位來,便要求所有官員低調清廉,你是朕的心腹親信!現在你如此大張旗鼓地將人搶走,一來是不合理法,二來助長奢靡好色不正之風,你如何叫朕和百官和天下百姓交代啊!

  杜明只是沉默以對。

  「臣死罪!」

  董徹一開口,杜明就是這句話等著。

  董徹氣得直翻白眼,指著他:「知錯不改,錯上加錯!」

  杜明:「臣改不了。」

  「為何?」董徹厲聲道。

  杜明沉默許久,竟緩緩道:「臣的性命系在她身上,半刻也離不了她,除了她,臣此生再無所求!」

  董徹氣結,拔高聲調:「荒唐至極!」

  他回身抓起一處硯台,沖杜明臉砸去,杜明可以躲,但他沒有躲,身子都被擊得後傾。

  杜明眼前閃著白光,勉強挺直身子,不同於墨的黏腥質地,從額角蜿蜒到嘴邊。

  那硯台的遺體四分五裂地散落各方,可見其下手力道,董徹從未對他發過這麼大火。

  杜明透過那濃濃血色,看著臉色陰沉如墨的董徹,他不明白,他此生所求已是不多,就連這唯一,也是不被允許的嗎?

  「陛下……」杜明清了清嗓子,只是聲音不自覺地變形。

  董徹手扶著桌角,只用背影對著他,但嗓音帶著哽咽。

  「天下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你不管,百官結黨營私天天拆朕的台你熟視無睹!可你身為錦衣衛指揮使,這都是你該管該做的!」

  「日日被一個妓子,迷得頭昏腦花!甚至不惜為她忤逆朕!

  董徹輕嘆一聲:「杜明,朕對你太失望了!」

  杜明垂於身側的手慢慢縮緊,他心痛之餘又感到暢快異常,好像很久之前,就像做這般事,今朝終於圓夢。

  「杜明。」依奴兒顫聲喚他。

  「怎麼?」杜明微笑,他一向生機勃勃,現下卻如染盡的油燈,儘管還跳著火苗,卻處處都是頹勢。

  「你莫要怕,我只是,想讓你換個環境待著,那種地方不適合你。」

  杜明溫和到好像說得是實情一般。

  「你都不在乎了嗎?」

  依奴兒卻如此問。

  「嗯,不在乎了。」杜明眨了眨眼睛,輕聲道。

  杜明走後,董徹好似演員大幕落下,他面色沉靜,看著空蕩蕩的大殿,反而笑出聲來。

  那笑涼冰冰的,含著幽幽寒意,砸在地上似有形體。

  新上任不到一個月的、在外面候了半個時辰,腿都站酸了的刑部左侍郎蘇茂相顫顫巍巍進門來。

  估計是看見了錦衣衛指揮使杜明進去時好好的,出來時一臉血,老人家嚇得心都涼腿軟。

  這蘇茂相是前朝進士,在尹賢芳作威作福時,他倒是想巴結,苦於沒有門路,求爺爺告奶奶在刑部混了個小官,薪水微薄到僅足果腹。

  熬了董徹上位,董徹放眼朝廷,難得找到一位沒有與尹賢芳關聯的官員,當即覺得蘇茂相是污泥中的一顆明珠!

  於是蘇茂相平布青雲,不出三月,一路做上刑部左侍郎職位。

  「陛下……」蘇茂相跪下。

  「審的如何?」董徹問。

  原來尹賢芳葬身火海後,董徹正好將其罪名成立,並將追查閹黨之事交於刑部和大理寺辦理,刻意叮囑要嚴查!

  罪名便是迫害朝中忠義之士(特指東軒黨人),董徹的老師是東軒黨創始人之一,他心中早就存了要重新啟用東軒黨的念頭。

  蘇茂相:「陛下,您請看。」

  董徹看了許久,沒發出一點聲響。

  蘇茂相汗如雨下,大喘氣,好像下一秒就要死過去。

  「就這些?」

  董徹單純表達自己的疑惑。

  蘇茂相:「是,那何宴雖是閹黨骨幹,但已畏罪自殺,不再追究,那田爾耕、王立忠等人曾調查許逸等東軒黨人,手段過激,致使人死亡,也是……」

  蘇茂相咽了口口水,不敢再說了,因為他感到董徹在盯著自己。

  那目光如有實質。

  「說!」

  「也是一時失手,情有……」蘇茂相聲如蚊吶。

  「審了月余,三司會審,就那這個來糊弄朕!?」

  蘇茂相一激靈,估計是以為董徹還有另一個硯台不想要了。

  也不怪董徹氣惱,那何宴不必說,其餘閹黨骨幹,哪個不是作惡多端,斂財無度,現下這番輕輕追責,好似鵝毛輕盈,撓腳底都不癢的程度,簡直是笑話一般。

  蘇茂相心中叫苦不迭,那大理寺主事是正牌閹黨,和閹黨一向叫好,他當了一輩子老好人,哪敢和眾人嗆著來,自是別人說什麼他聽什麼。

  到了董徹要結果時,那幫老油子卻感不妙,推諉著,誰也不想去觸董徹的霉頭,最後還是把他蘇茂相推出來當炮灰。

  蘇茂相灰溜溜出了大殿,心裡滿是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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