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你到底怎麼想的

  是姚莊，他火急火燎吃著，烤鴨油脂自嘴角溢出，他目光在兩人之間游離。

  縱使二人關係已經破冰，但童清看到姚莊是有些許不自在，很快找個由頭告辭了。

  待童清走後，杜明掐住姚莊的脖子，面目猙獰無比。

  

  「吃吃吃，還吃！豬嗎你，我要被你坑死了！」

  「怎麼了？怎麼了？」

  姚莊喊道。

  「這不是挺好的嗎，還來給你送烤鴨，還是香居閣的，你最愛的那家，多有心啊。」

  「別說了！」杜明痛苦地捂住臉，萬念俱灰。

  「姚莊，我怕這輩子的臉都丟盡了！」

  杜明躺下，陷進棉被裡，雙眼無神地瞪著床頂。

  「姚莊，我不想活了。」

  「那童清可就要守寡嘍，嘖嘖嘖。」

  杜明鯉魚打挺：「別說了，人家根本就不喜歡我！」

  「都是我一廂情願罷了，對了，還有你的慫恿！」

  「哦哦。」姚莊敷衍道，好像再看傻子一般。

  「那事你還不知道？樓里都傳開了。」

  杜明：「什麼？」

  姚莊神色愈發微妙：「她沒和你說？那我也不說。」

  杜明陷入癲狂狀態。

  待姚莊慢悠悠將整隻烤鴨吃下肚，再細細將手指縫裡的油擦乾淨，又抿了口杜明親手遞過來的茶水，才在杜明萬般懇求已經殷切目光中，說道：

  「你去問問江立顯，一切就都明白了。」

  杜明：「……」

  「我殺了你！」

  「好好好，」姚莊舉手做投降狀，隨後狡黠一笑。

  「江立顯是對童清表白了，但叫她拒絕了，剩下的你自己去問吧。」

  杜明無可奈何地下床，看了看鏡子裡自己，面容憔悴，他還特意洗了把臉。

  江立顯的院子離他的住所有一段距離，杜明路上走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人們的目光紛紛投向自己。

  杜明難得地社恐了。

  待來到江立顯屋子，他正在房前練劍，但顯然狀態不佳，手中的劍如同木棍，死蛇，毫無靈氣。

  杜明靜靜站了一會兒，忽然發現月光下江立顯孑然一人，連影子都透著孤寂。

  「你來了？」江立顯收劍。

  江立顯微喘著看向自己時，杜明才想起，其實有人說過江立顯長得有幾分像自己。

  但杜明時至今日才發覺，確是是有幾分像的，但江立顯骨相薄，總顯得瘦削。

  「坐吧。」江立顯甚至給他倒了杯茶。

  他倒的茶，就算裡面有毒藥，杜明也得面不改色喝下去。

  杜明：「你……」

  江立顯：「你怎……」

  二人尷尬笑笑。

  杜明更是囧地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放好了。

  「你先說。」

  「你那天約童清去江心島了？」

  杜明橫下心來，問道。

  「她去了？」杜明喉頭不禁縮緊，

  江立顯苦笑一聲，點點頭。

  「是，但是她是去拒絕我的，她說，她心中早有心悅之人。」

  江立顯抬眼沉沉地看著他，素白月光下的江立顯總顯得愈發蒼白無力。

  他沖杜明笑笑：「我將江心島擺滿她喜歡的花，從天香樓訂地的酒席，買的各種禮物，她卻連看都不看，連一刻都不願意多待。」

  「她說，只是去和我說明白，沒有開始就和我說，是她的不對，她說她很內疚，願意補償我。」

  「我當時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覺得丟了面子，惱羞成怒叫她陪我執行任務。」

  「你有夠惡毒的。」杜明淡淡道。

  江立顯：「我只是蠢，我當然沒想到那任務幾乎叫我們齊齊送了命，現在想想世間哪有那麼多好……」

  「她可有說她喜歡的是誰？」

  杜明打斷他，問道。

  江立顯無語地望著他，輕嘆了口氣。

  「非叫我說出來嗎？杜明，你真的不知道，還是在裝不知道。」

  杜明心裡幾乎樂開了花，恨不得當地翻幾個跟頭，但他面上裝住了矜持，嘴角的弧度卻怎麼也放不下去。

  「告辭。」杜明決定很有禮貌地出去樂。

  江立顯望著杜明，連背影都透著濃濃愉悅，心道：杜明，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你什麼都能輕而易舉得到，無論是武藝、聲望、兄弟、甚至是心愛之人。

  我呢？

  江立顯望著自己的手，輕笑了一聲。

  永遠是孑然一人。

  這雙手啊，除了刀，什麼都握不住。

  「你喜歡我嗎？童清。」

  少年的臉在眼前忽遠忽近，上一秒清晰無比，她能窺見陽光下他臉上的細小絨毛，他含著濃濃笑意的雙眼，下一秒，又變得模糊不清，仿佛離她天涯海角的遠。

  「依奴兒，看著我。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感覺？」

  「你說啊。」

  男子顫聲，打破了依奴兒的回憶。

  她看著杜明，他下巴長出淡青色的胡茬，眼底淤青，甚至眼角也多了幾道細紋。

  原來已經過去六年了。為什麼還是忘不掉？為什麼要叫他們再次相遇？

  依奴兒手心都是汗，卻坦然笑了。

  「沒感覺，杜明，妓子無情這話，你沒聽過嗎？」

  依奴兒笑幾乎扯著心肝肺都跟著疼。

  「是我要求你為我做什麼的嗎？你非要將這一切按在我身上，你總以為付出旁人就必須要給你回應嗎？」

  「你真有夠可笑的，像個癩皮狗不管不顧地貼過來。」

  「實話我告訴你，杜明，」依奴兒盯著他，「就是你今天為我依奴兒死在路中央，我都不會多瞧你一眼，明白嗎？」

  「別在自作多情了，」依奴兒臉上不起一絲波瀾，她芊芊素手捏住杜明的袖口，那略顯挺硬的料子，一看便是是上等雲錦製成的。

  依奴兒身子毒蛇般前傾，「莫說我今天並不情願和你走，就算有朝一日，我真的嫁給你，那也是喜歡你這層皮，我喜歡的是錦衣衛指揮使，誰都可以，就算是何宴……」

  「別說了。」杜明臉上的笑幾乎掛不住。

  正巧馬車停下，依奴兒見狀就要下車。

  被杜明輕易按住。

  「不管你今日說什麼，我都不會在意。」杜明瞧著她，眼底依舊是春風般溫柔，他手擦過依奴兒的臉龐，涼得她一激靈。

  「我要為自己而活。」

  杜明眼底仿佛有什麼東西沉積，叫她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