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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別苑小住

2024-08-31 04:54:09 作者: 玄暉

  張唯英回府,還沒享受一天古代上流社會的奢靡生活,正吃飽午飯,打算睡個回籠覺,丫鬟春環連滾帶爬跑進來,兩眼淚汪汪:「小姐!不好了。」

  上次她這個腔調,還是張國維發現自己偷著出去逛青樓,她跑過來俠肝義膽的告訴自己,那次要不是有娘攔著,張國維差點沒把她一腳踢出家門。

  所以,張唯英選擇逃避,她轉身將頭埋進被子裡,裝死。

  「小姐,小姐別睡了!」春環搖晃著她的胳膊,就像提前給她哭起喪來。

  「錦衣衛指揮使杜明杜大人來了,點名要見您!」

  「錦衣衛?」張唯英垂死病中驚坐起。

  

  「是,」春環摸著眼淚,「嗚嗚,小姐,你的命也太苦……

  「哎呀,哭什麼,快帶我去!」

  張唯英那是異樣興奮,把春環都看傻了,給她上粉的手哆哆嗦嗦,眼不住地瞟她。

  「別畫了,等會人要走了!」

  張唯英推開春環,披上外衣起身就往外跑,從前,她只聽說錦衣衛是虎背蜂腰,螳螂腿,還對著書幻想過好一陣子。

  現在終於能看見活的了!

  正堂里,茶香裊裊,杜明身著飛魚服,頭戴烏紗帽,白面紅唇,眼含笑意,端著茶碗,用茶蓋撇著茶沫子,閒閒地和張國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與張國維正襟危坐,嚴陣以待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

  張唯英氣喘吁吁跑過來,看得就是這副場景,當場眼睛就黏在杜明身上扣不下來了。

  「呵呵,許是知道杜大人等候多時,小女失禮了,我代小女向大人賠罪。」

  張國維看見張唯英傻樣,咬著牙道。

  杜明循著他的話望去,只淡淡看了張唯英一眼,隨機收回眼,只望著張國維,笑道:「不妨事的,倒是杜某人今日唐突來此,驚擾張國公及令愛了。」

  說話還這麼溫柔,張唯英心中土撥鼠尖叫。

  為什麼我嫁的不是他啊,她遺憾心道。

  我要嫁給你,作為現代人的自覺,她在心中對杜明勇敢示愛。

  但面上還裝得跟個鵪鶉般,唯唯諾諾。

  杜明笑道:「張姑娘不必緊張,是信王要下官來的,聽聞張姑娘落水,信王殿下心記掛至今,奈何事物冗雜,脫不開身,特要屬下帶補品及一點小玩意來此,看望張姑娘。」

  張唯英望著那滿滿幾大箱子的金銀珠寶、人參鹿茸。

  臉上掛上沉醉的微笑。

  「替我多謝信王殿下,這多不好意思。」張唯英搓著手。

  杜明將她神情一覽無遺,眼中笑意更濃,眉眼彎彎:「姑娘喜歡就好。」

  「殿下說了,早晚姑娘都是要嫁進信王府,都是自己人,談何謝字。」

  嫁過去?嫁給那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信王?

  張唯英清醒一半,諾諾看了張國維一眼。

  只見張國維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他思慮良久:「……多謝信王好意。」

  「只是小女福薄,哪裡受得起如此貴重禮物,杜大人不如……」

  「我既已拿來,就斷沒有再帶回去之理。」杜明打斷他。

  他神情悠閒,「說來,我與信王殿下自幼相識,殿下為人敦厚善良,日後定是拿令千金如珠似玉地疼著,斷不會叫她受半點委屈。」

  這話聽在張唯英耳朵里,只是閒言碎語,但卻叫張國維臉色一變再變,杜明今日所作所為,已是明確表示立場,只是沒人撕破這層窗戶紙,現在他自己承認與信王交情匪淺,更是將局勢又前推了一步。

  此時這一團亂麻的局勢,講真的,張國維並不想去蹚渾水,無論是信王黨。閹黨哪一方獲勝,都動不了自己。

  信王?他有多少贏面,值得自己拿全部家當去跟著他賭?

  杜明看穿張國維心中的不情願。

  心知此事怕是難得善了。

  杜明也不急,偶然瞥到窗外如雪的一支繁繁杏花,花瓣隨風打著旋落到桌子上,杜明笑道:「英國公,瞧著你家後院的杏樹枝繁葉茂,花開半面,想必是請專人來打理的。」

  張國維:「杜大人過獎,是我自己閒來沒事侍弄的。」

  杜明「嗯」了一聲:「英國公還真是老當益壯,一般像您這個歲數的老臣,也就養養花,逗逗鳥什麼的,還是英國公,為天下百姓,不辭辛勞,令我等深感佩服。」

  話外意思:你老了,若是沒新皇帝的支持,你們這隻憑你一人功績的英國公府也輝煌不了幾年了。

  張國維嘴角抽動。正欲說什麼,

  杜明接著微笑道:「我不喜歡杏樹,總覺得太過輕浮,倒是白果,三十年長成,五十年一結果,春來生芽,秋來落葉,四季變化,總是敏銳。」

  話外意思:你能憑自己混到今天的位置不容易,最好識相點,信王即位是大勢所趨,你莫要把握不好方向。

  有了杜明這幾番敲打,叫張國維心頭一驚,同時還帶著點怒氣,想著你算是什麼東西,敢這般威脅我?

  「杜大人好興致,」張國維道,「也是你們年輕人心思細膩,我們這些老臣也就想著享享福,其他的事,可管不了那麼多了。」

  杜明微笑頷首。

  「我記得何宴死得時候,就沒這樣好的光景,他現在墳頭的草都一丈高了吧。」

  杜明冷不丁開口。

  縱使何宴已經死了,提起那個瘋子還是叫張國維暗自膽寒。

  只是何宴到底是怎麼倒的台,他一直不甚清楚。

  「何宴他……」張國維試探性地開口。

  「他呀,就是太固執,忠心耿耿跟著尹賢芳,結果被人狗一樣踢開了,又得罪人太多,就死了。」

  杜明狀若可惜地嘆口氣,覺得鋪墊也夠了,決定打開天窗說亮話。

  「其實信王此次叫我來,還委託我一事。」

  「何事?」越琢磨他的話,越覺得不對勁的張國文下意識問道。

  「信王殿下說,夏天來了,這幾個月,京中怕是有風雨,濕氣蒸騰,怕是要熏得人難受,正好信王殿下有一處別苑,依山靠水,風景秀麗,正適合避暑遊玩,邀請張姑娘過去小住幾日。」

  「不行!」張國維斬釘截鐵道。

  若說方才他還有所猶疑,此時連半分猶豫也沒有。

  只衝杜明沉下臉:「杜大人只有一句話說對了,你此番來著實唐突。」

  張國維睨了眼地上的東西,眼角略有不屑之意:「這些東西,我們英國公府不缺,來人,給杜大人收拾,一併帶回去!」

  「家中待會還有事,就不強留大人了,您……」

  張國維的話沒有說出下半句,因為杜明拿出一把手銃放在桌子上。

  「錦衣衛下手太髒了,我其實不樂意干,你說是嗎?」

  杜明眼沉沉睨著張國維,眼中再無半分笑意。

  張國維氣得臉上紅亮一塊,像蘋果上的斑。

  「杜大人此話什麼意思?我張國維一生上不愧於天,下不怍於人,不怕誰來查!」

  杜明冷笑:「好一個行得正做得端,世人凡事看得不就是個結果嗎?」

  「你……」

  「哎哎哎,先別吵!」

  一旁當空氣的張唯英當不下去了。

  她總算弄明白了現在的局勢,杜明是信王的人,爹是中立。

  杜明想拉攏爹爹,貌似自己還是個關鍵人物,對了,因為那勞什子婚約。

  那皇后呢?張唯英不自覺想,皇后,看宮中的樣子,皇后定不是支持那死太監的。

  所以……

  張唯英回想著宮中吳漪多次對她欲言又止的眼神,那尹賢芳及其手下對她的多次咄咄逼人,出言不遜。

  腦袋裡似閃電划過!皇后她,支持的,大抵也是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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