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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斷絕關係

2024-08-31 04:53:07 作者: 玄暉

  何宴皺眉,環顧賓客,都眼巴巴瞅著自己。

  打開,裡面是一塊圓雕玉龍白玉墜,底下的翠綠流蘇依舊鮮艷,一如三年前。

  這是何宴與尹賢芳的認親玉佩,現在他卻在這時要將其退還。

  

  擺明意思就是要和何宴恩斷義絕,從此再無瓜葛,

  何宴神色晦暗不明:「多謝廠公掛心。」

  正要收起來。

  太監:「廠公說,您那塊,也得還回來。」

  何宴遂來到偏房,解下自己那塊,還給太監。

  太監合上木匣子,假笑:「小人告退。」

  三年恩義,從此斷絕。

  杜明也在賓客之列,他啜著美酒,斜眼看著太監來了又走。

  他暗暗壓下心頭激動,吃了口豬肘子,發出一聲讚嘆。

  旁邊人問他。

  他笑道:「這肘子,燉得時候剛剛好。」

  婚宴結束後,杜明以舊傷復發為由向何宴告假,去見了信王董徹。

  董徹聽他說完,漫不經心道:「皇兄的身體,也不是很好呢。」

  二人對視一眼。

  董徹忽而道:「杜明,我要你幫我。」

  杜明跪下抱拳,神色是少有的堅毅:「卑職,萬死不辭!」

  「這天,也是時候換個樣子了。」董徹望著窗外,喃喃道。

  杜明給唐灼寫了封信,百里加急,署得是指揮同知的名。

  遠在遼東的唐灼,正為軍費被剋扣,而焦頭爛額。

  唐灼心底罵道:「簡直是胡鬧,拿軍費去賑災,不知是哪個殺千刀想出來的陰招。」

  「報,大人,有您的信,從京里來的。」

  唐灼只以為是母親寫來的家書,頭也不抬:「放一邊去。」

  「大人,是錦衣衛指揮同知杜明的信。」下屬心有憂戚道。

  唐灼:「……是他?」

  杜明字寫得極好,很難想到一雙拿刀握劍的手,能寫下如此清秀的字體。

  但內容卻唐突。

  開篇第一句便是:我是信王的人,你可願意加入信王黨?助信王奪得皇位?

  大帳里中央里的唐灼傻眼了。

  心裡想著定是由別有用心之人假冒,來置自己與險境,眼卻控制不住得接著往下看。

  「三點理由:一崔明光是東軒黨,與信王的老師顧憲成是同窗好友,信王日後,定是要重新重用東軒黨人。」

  「二,信王即位,會加大軍費方面投入,重收商稅,廣開財源,你守遼東邊關,再無後顧之憂。」

  「三,如今聖上病危,昨日一天咯了三回血,改朝換代,就在今日,信王乃聖上胞弟,即位合情合法,如若讓小兒董柏義即位,整個天下,盡在尹賢芳手中。」

  唐灼內心激動如湯煮,只覺得渾身都在冒熱氣。他知道,自己被說動了。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杜明此人心思深重,不能隨意相信。

  畢竟自己年少無知時,就在他手裡吃過大虧,被藥到人事不省。

  他捏到信封一角硬邦邦的什麼,倒出來,定睛一看,一塊精美金牌,正面刻:錦衣衛指揮同知杜明,背面刻:懲斬奸邪。

  是實打實的指揮同知令牌,杜明在以此極端的手段,展現他的誠意。

  畢竟只要唐灼將此信轉手給何宴,杜明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唐灼緊緊攥著信,手中汗幾乎將信攥軟,滴下渾濁的水來。

  不知過了多時,他忽而咧嘴笑了,信王有如此謀略,聖上又病危,閹黨的氣候盡了,就讓自己為推翻這個巨大蟻巢出一把力罷。

  老師,您的冤屈,很快就能查清了,我發誓,會讓那些蛀蟲付出他們應得的代價!

  唐灼胸膛卓似有刀戈槍鳴,錚錚迴響,他連夜寫了封長信,連同杜明的令牌回過去。

  幾天後,杜明收到信,看都沒看就尋機交給董徹,他太了解唐灼了。

  董徹看後,大加讚譽:「杜明,你是我的主心骨啊,沒你,我簡直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聽著董徹的讚譽,杜明沒有像以往那般飄飄然,許是被依奴兒拒絕後的大醉三天,讓他對什麼看得都淡了些。

  只是董徹與自己多年情誼,董徹從未將自己當下人看待過,既然自己活著也是活著,他要為董徹,拿到董徹想要的一切。

  頤荷園,尹賢芳斜倚在貴妃椅上,臉上每一根褶子都抖著,顯露出十二分的憤怒。

  他猛地拿起那塊盯了許久的圓雕玉龍白玉墜,摜在地上,玉佩四分五裂,渾圓的流蘇滾到隨侍的太監腳下。

  太監:「廠公,您可別為這種人氣壞了身子,你且看他被那女子蒙昏了頭,不知待他身敗名裂之時,那女子可還會看他一眼。」

  尹賢芳捏了捏眉心:「嗯,彈劾的摺子都備好了嗎?」

  「您放心,何宴做過的事,隨便拉出幾件就夠他受得了,他手下髒得很。」

  天啟六年末,黨派之爭一如既往地激烈,然而發生最引人注目的大事,莫過於太監尹賢芳與其義子何宴撕破臉,閹黨大舉上書彈劾錦衣衛事督指揮同知何宴,彈劾陣仗比許逸當年帶頭彈劾尹賢芳有過之而無不及。

  杜明將此事說與鶯哥兒聽時,鶯哥兒暗自咋舌。

  杜明感嘆:「這些言官可真是殺人不見血啊。」

  言官列出的罪狀足有二三十條,條條不重樣,大到意圖謀反,小到苛待繼母,從公德到私品,壞到是下地獄閻王爺都嫌他髒了門檻的程度。

  「何宴他……」鶯哥兒話說半截,卻戛然而止。

  「他,他沒辦法的,他既然決定娶你,就早就想到了吧。」杜明道,「聽說,他已經在寫辭呈了。」

  沉默,還是沉默。

  杜明好笑地瞧她一眼,他:「被這樣一個人喜歡上,你什麼感覺?」

  「你不覺得他髒嗎?」

  皇宮裡,許是天氣轉暖,董修的病略有起色,也能在別人的攙扶下,出門走幾步了。

  皇宮裡,琉璃瓦閃著淡淡光輝,朱紅宮牆光滑高聳,昨夜下的春雨凝冰,此刻又淅淅瀝瀝從房檐滴下,早開的花,燦爛熱烈,嫩黃嬌俏。

  董修吐出一口濁氣,低低道:「好些年沒見過這樣好的春天了,是吧,賢芳。」

  尹賢芳著蟒服,在身後隨侍著,聞言應了一句。

  董修臉龐浮腫,眼窩深陷:「不知,朕這身體,還能不能望見夏天。」

  「陛下千歲,您不過是小病,到了夏天就會好利索的。」尹賢芳照例勸道。

  本來權傾朝野的他,早就不必隨侍董修,只是聽御醫說董修不出一月就要翹辮子,他立馬守在董修身後寸步不離,生怕董修趁自己一個不注意死了,再要想扶持董柏義上位,就難了。

  說來,董修如此病重,和尹賢芳也有莫大關聯,自從梅林一事後,董修對皇后張嫣突然間就上了心,尹賢芳生怕皇后在董修面前說他壞話,心便懸起半顆,著忙給董修塞了七八位環肥燕瘦的美人,董修被迷住眼,皇后也不顧了,夜夜笙歌,因此虧損了身體。

  董修咳嗽幾聲:「那些人,還是鬧得歡嗎?」

  他指得是眾言官彈劾何宴之事。

  尹賢芳:「是,老奴也頗為頭疼。」

  「何宴,於朕有恩啊,」董修疲倦嘆口氣。

  「不若把他調到偏遠衛所,做個地方錦衣指揮使罷了。」董修說著,眼卻望著尹賢芳,

  他什麼都懂,也知道是尹賢芳想要除掉何宴,於是懇求尹賢芳放何宴一命,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大權盡在尹賢芳手中!

  尹賢芳靜靜望他片刻。

  「此事,老奴也做不了主,還待陛下聖裁。」

  董修失望地收回目光,他侷促喘息起來,臉漲成紫紅色。

  「御醫!」尹賢芳著忙道。

  董修卻將御醫一把推倒在地,自己跌坐回龍椅:「莫管朕,就讓朕去死好了。」

  「陛下。」

  「陛下!」

  尹賢芳慌忙下跪,宮人御醫隨之跪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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