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臣有證據

  「陛下您保重龍體，才能繼續為國操勞啊。」尹賢芳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一句。

  事後，宅中，他對義子黃雙海道：「何宴那事，先等等吧，聖上不同意。」

  「是……」黃雙海應了句，何宴一向目中無人，對出身寒門的自己多加奚落，他一直懷恨在心，這次言官上書，也是以他為首，現在叫他收手，他又如何能甘心。

  「你莫要輕舉妄動。」尹賢芳睨他一眼，「何宴此人在朝中還是有根基的，對付他，急不得。」

  黃雙海媚笑：「這朝中，不都是義父您的囊中之物嗎，百官誰敢不從。」

  夜間，何宴回到府邸，見鶯哥兒倚門相盼，他心頭微暖。

  二人一同用了晚膳。

  「行李都收拾好了，夫君。」鶯哥兒道，幾天前何宴就叫她收拾行李。

  何宴卻大夢初醒般：「先緩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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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鶯哥兒夾菜的手一頓，難道朝野中的局勢竟是有所轉變嗎？

  何宴給他撿了片肥肉，她卻見著肥膩，險些嘔吐出來。

  何宴：「……你莫要憂心，無論如何，我也養得起你。」

  何宴竟以為她是憂愁到食不下咽嗎？鶯哥兒勉笑道：「知道了。」

  同時，信王府的湖心亭，信王問杜明：「你說，是什麼叫尹賢芳收手了？」

  「我看還是陛下的意思。」杜明道。

  董徹：「他對皇兄還是有幾分感情的……」

  杜明不以為意：「狗嗎，被餵了這麼多年，也會記下些許恩情的。」

  董徹：「你打算下一步作什麼。」

  「我還要需要兩個人。」杜明道。

  董徹：「何人，尹賢芳？」

  「還有黃雙海！」杜明含笑望著董徹道，意氣風發，眉宇間儘是少年的英氣，他年二十三，看著卻如同十七八的少年。

  董徹：「……你一點沒變，你怎麼會不變呢？」

  杜明：「或許我是仙人。」

  董徹：「滾。」

  「你可有心儀女子？」董徹。

  這話題轉變太快，杜明皺緊眉頭：「做什麼？」

  「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成個家了。」

  「沒興趣。」杜明一口回絕，「什麼樣的女子我沒見過，要……不勞你掛心。」

  董徹攬住他肩頭：「哎呀，觀星樓那些也能叫做女子嗎？那是母老虎。」

  「今後你接管錦衣衛，身邊沒個相照應之人，怎麼能行。」

  杜明沒說話。

  「我近來得找個機會在尹賢芳面前露個臉了，想想怎麼把證據交給他。」他話題岔開的突兀。

  董徹無奈嘆口氣，忽而又想起什麼，奇怪道：「鶯哥兒收集的證據不是被何宴拿走了嗎，你那裡來的新罪證？」

  杜明：「那些我本也沒誠心要留，只我調查到的這一條，便可叫何宴死無葬身之地。」

  杜明倒沒說謊，該怎麼將證據交給尹賢芳，既讓他知道是自己對他獻的衷心，又不會讓他覺得自己早有圖謀，他著實想得頭疼。

  杜明披著一身疲倦回家時，沒由來想起董徹的話，他笑了，笑自己是個天煞孤星。

  第二天，他聽聞何宴四方活動，已經將局勢挽回些許，只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正午，杜明身著官服敲響頤荷園的門，尹賢芳看著他呈上來的證據，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但他很快冷靜下來，望著眼前的年輕人眼中毫不掩飾的野心，酷似當年的何宴。

  尹賢芳：「你要什麼，據我所知，何宴待你不薄。」

  沒有一個領導願意要一個三心二意的下屬，尹賢芳這種渣滓反而對忠誠的要求更高。

  杜明：「何宴此人太過狠戾，今日待我好，不過是我合了他的心意，明日還不知如何，小人不敢與此種人謀，況且這天下，是廠公的，他為一個女人和廠公反目，可見愚蠢至極。」

  「小人今日來，便已沒有退路！小人願意跟隨廠公，永生永世效犬馬之勞！」

  這罵何宴的幾句話，正好說在尹賢芳心坎上，他連連點頭，面上洋溢些許讚許之色。

  「我記得，上次在梅林也是你救下的皇后是吧。」

  杜明眼珠一轉：「小人愧不敢當，不過僥倖，多虧手下人警覺。」

  為何杜明此時不敢承認呢，尹賢芳和皇后吳漪勢同水火，自己可不敢往槍口撞。

  尹賢芳：「油嘴滑舌，下去吧。」

  杜明走後，尹賢芳身邊隨侍的太監問及杜明此人。

  尹賢芳翻看著證據，心情愉悅，淡淡道：「又一個狼崽子罷了，不過還算有點眼力。」

  近期，從朝野到民間都知道何宴挨整了，點燈放炮的也有，對天放聲大笑的也有，更有甚者，在後背紋上「天理昭昭」四個墨字，光著上身在京城跑了一天，一時淪為奇談。

  朝堂上，是明熹宗董修，他嘴角不時溢出涎水，一宮女跪倒在一邊，不時揩拭著，跪倒著的百官面面相覷，聽聞皇帝近來情勢大好，米湯能連喝三碗。

  就這？

  董修撩起眼皮：「平，平身。」

  依舊是言官唾沫橫飛，朝堂因為難得好轉的皇帝而變得加倍熱鬧。

  何宴出列，他要將事情做個了斷。

  事實上，何宴只想脫身，過閒散富貴生活，尹賢芳不同意，敢與他作對的人，只有死。

  何宴挺直腰板，朗聲道：「臣自身德行有愧，慚見天顏，自願請辭，萬望陛下恩允。」

  「求陛下恩准！」

  「陛下，您就准了吧。」

  百官七嘴八舌，講得口乾舌燥。

  董修略帶傷感地望著何宴，許是人之將死，其行也善。

  「他畢竟救過朕一命，這三年，也將錦衣衛管得不錯。」

  董徹決心要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給何宴留一條後路。

  「來人，傳朕旨意，錦衣衛衣衛事督指揮同知何宴屢犯過錯，但朕念及其為國多年，勞苦功高，不忍追究，著何宴降為山東地方衛所指揮使，罰一年俸祿。」

  儘管只是五品官，但何宴依舊擔錦衣衛事宜，這樣，他的仇家不敢貿然動手，富貴顯赫不敢提，卻可保他餘生平安。

  何宴見機就要跪下：「臣領……」

  「陛下！」

  黃雙海跳出來，扯嗓子喊道：「萬萬不可啊陛下，何宴他罪無可恕，虧負天恩！臣有證據！」

  「臣有證據！」